过往

复古洋房坐落于偏离市中心的地界,原来小繁华区的中心,曾经周家过过十几年声色犬马、捧为人上人的日子。云端上的快乐,走是走不下来的。

周永年,周家的老爷子,臭名昭著的烂裤裆。十几岁少不经事的时候和家里的劳工,一个三十岁的寡妇有了大儿子,之后吃喝嫖赌处处留情,正经快活好些年。

他是迂腐陈旧的老顽固,招惹过的女人有孕只留儿子,如果生的女儿,没等出产房就再见不到他的人影

千般不堪,但有一个好处。周家祖辈出过状元,书法更是一绝,曾受过皇帝赞誉。

周子华,长得像他母亲,外表憨厚老实,30年来安守本份,直到妻子娘家一朝破产,才露出真实面目

学着周老爷子,肆无忌惮地嫖妓。自视美貌的女学生们,未毕业就被砸重金包养。

他睡过许多嫩雏,只有萧梅怀上了孩子,周子华把原配扫地出门,风光大办二婚酒宴。

生下周书言后,萧梅琢磨出,周家只表面光鲜,一家子吸血鬼,等老爷子和周子华养。

周子华虽说有点本事,但她可是苦怕了的,与其守着内里不定哪天被败光的破落门户,不如趁年轻找下家接盘

没几年勾搭上一位颇有地位的导演,撇下不经事的儿子,悄悄跑路。

周书言有两个叔叔,二叔周子夜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周书言觉得他天生少根筋,空长个标致皮囊

周子夜一心想混娱乐圈,一把破锣嗓子和镜头恐惧症直接把路堵死。所以退而求其次,爱上包养十八线小演员,最近这个时间挺长,快2年了,周老爷子已经给他准备好彩礼,就等着临门一脚

周书言的三叔,周子昆,早早辍学,娶个小生意人的女儿,他表弟周书横完美遗传两人的优点,又丑又肥堪比弱智

周家讲究排场迷信,赶上节气、生辰必须摆桌宴齐聚,不然这幺一帮牛鬼蛇神哪能凑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周书言往周老爷子面前稳稳放了一碗汤,显然今天的汤底不好,老爷子看着不太满意,搅又搅,桄榔桄榔瓷勺撞着瓷碗

“康过浓伯伯咧呀?”(“去看过你爸爸了吗?”)

瓷勺里的青花挂着朦朦胧胧的白罩,和这句咕哝说出的方言一样模糊不清。

“爸爸知道爷心记挂,每次我去面色看起来格外好”,周书言同样的方言回道

周老爷子听到这话,眉心舒展,终于把快撞碎的勺撂下

“你有这份心,我没什幺不满意,只是咧,你爸爸总是为你,你心里有数便好”

周书言只听,未置可否

“大侄子好会讲话咧,听的人心里舒坦舒坦嘚呀”三婶凤仙儿脸上带着精明笑,这话是解了围。

“许久未见,婶婶越来越年轻,快认不得了,还是三叔有福,不像我爸…”说着周书言像想起了伤心往事,语气暗淡

凤仙儿有极强的好胜心,不管自己有没有男人,总想吸引人堆里看起来最优秀异性的目光,周书言在她眼里是嫡仙一般的人中龙凤,万里挑一的好皮相不说,又继承了家传绝学,长久不见,自然想多攀谈几句,不过她没想到周书言会提这茬,只好悻悻闭嘴

小智雯,坐在周书言斜对角,挨着风仙儿,她的肩膀仿佛是租来的,春夏秋冬,都露在外面。对此她解释为,穿的少才叫女明星,今天也是一样的吊带裙,手上挂着紫烟色披肩,裹着她怕受风的后背

她认为自己是周家大宅里最娇艳的存在,上到老爷子,下到管家奴仆,无人不迷恋她的美貌,所以她小任性些,没有人会怪罪。

比如现在她和二叔周子夜,坐一张连凳,风情万种的倚在二叔身上,时不时矫揉造作的咳嗽两声,听说是拍下水戏偶感风寒。

周书言只在和凤仙儿说话的时候扫过她一眼,之后一直在静静吃饭

“宝贝乖,喝口汤”

周子夜体贴入微地把汤勺递到嘴边,她伸出舌头舔,细长的眼睛无声无息盯着对面的男孩

女人最懂女人,若是没人,瞧见刚才那一幕,她也许会笑出声来

“人家要你喂嘛”

擡头扫了眼周子夜的唇,两人交往这幺久,自然一个眼神心领神会,嘴对嘴的喂了起来

这两人说着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普通话,和放荡行为一样,没有人会说他们的不是

小时候因为萧梅的缘故,周书言的南城话说得并不好,叽里呱啦的语言,在脑袋里形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五岁以前,他一直被当作弱智对待,家里的老佣人们私下毫不避讳来他面前嚼舌根。

‘傻子懂什幺’

她们是这样说的。然后挤出能夹死苍蝇的褶子嘎嘎大笑。

和从头到尾趾高气昂的母亲不同,周书言是怯懦者,永远被动承受的那一个

风仙儿紧紧关注旁边的动向,满心满眼都是小智雯想勾引她心爱的大侄子,她站起来给周书言夹菜

小声嘀咕旁边那俩人的不检点,周子昆笑吟吟敷衍着,小眼珠子滴溜溜,最后随心侧头转到小智雯方向

看他二哥手搂上比手掌还细的腰,一点点把裙摆拽起来,忽然腿跟处钻心疼,视线挪回自家婆娘身上,见风仙儿眼里似要杀人,不情不愿地搂住两层褶皱的腰

周书言事不关己地夹一口烧茄子,嗯,有点咸,不过也没往嘴里续上饭

周老爷子慈祥地咪咪眼,瞧着胸前波涛汹涌的二儿媳,颇为满意。饶有趣味盯着活春宫不错眼,手又不老实地摸上旁边看锅子厨娘的屁股。

周子夜大咧咧劈开腿把小智雯按在中间,想干什幺不言而喻。

“哎呀~小孩还在呢”小智雯说话声不轻不重正好能让对面的周书言听个清楚

为了不打扰大人们的‘雅兴’,周书言同往常一样,懂事的挪开椅子,悄悄退了出去

嘴上说忌讳,身体却很诚实,只遵循自己的欲望,他们从未把他当成过孩子

需要的时候,他是处理问题的救世主,是周家人往死里压榨的提款机。

不需要的时候是慢吞吞的傻子,小三生的孽种,害人的灾星。

这种情景,周书言见怪不怪,今日却在小智雯那放荡行为里想起,手段更高明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傅娇

那种让他厌烦的,带着你必会上钩的自信勾引。

嘴边嘲讽的弧度稍纵即逝

‘在她们眼中,他和一只可以被随意对待的猫狗,有什幺不同?’

周书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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