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是跨越了巨大的阶级鸿沟才在一起的,是王子和灰姑娘的现实版。”岑溪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这是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赶在周四最后一节自习课,她编了一个想象中的父母爱情。
事实是,罗明珠从未对她讲过一句和岑钦的过去。
没几分钟,放学铃声响起,她没收拾书包,拧开笔盖重新打开了日记本。
“溪溪,我先走了。”好朋友李舒静朝岑溪眨了个眼,她要去见男朋友,所以今天不需要蹭岑溪家的车回家。
其实,岑溪最近本也无车可借她蹭。
“你去见你男朋友吧。”岑溪指了指日记本,无奈地耸了耸肩。
李舒静笑了一声,很快拎着书包出了教室。
人群散去,夕阳余晖如金。
手机里前一天发给岑钦的消息,至今没有回复。
时间若是提前几天,她可以毫无负担地站在罗明珠的立场大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现在岑溪却要小心翼翼地揣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幺。
猜没有用,无论如何她今天要去见他一面。
又在教室呆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校门口除了保安和零星的学生,没有其他人在,她才放心坐上去岑钦公司的地铁。
上一次来还是半年前,她小时候很缠人,每天闹着来找岑钦,他没有办法给她配了把办公室的钥匙。
岑钦办公室风格简约冷肃,一如他这个人冷酷的行事作风。岑溪半小时前又给他发了消息:爸爸,我来你公司找你了。
当然没有回复。
半个月前,罗明珠冲到学校带她离家出走,原因是发现岑钦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罗明珠觉得地位大受动摇,携带岑溪出走以作要挟。原本在这场纷争里岑溪本可以置身事外,但罗明珠一口一个私生子争财产,使得她产生了一丝惶恐。
当天岑钦打电话来,她没接,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从母女两住酒店到现在,岑钦就再没联系过她两人。
罗明珠一方面拉不下脸回去,一方面又真的怕那个孩子生下来,一直带着岑溪僵持在酒店。
直到三天前一个衣着潦倒的男人找上岑溪,自称是她的亲生父亲。
此刻岑溪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罗明珠和岑钦都没人给她发消息。
或许,她真的不是岑钦的女儿。
一觉睡到了六点,天蒙蒙亮。岑溪把办公室恢复原状,锁了门出去,找了两把椅子拼在秘书的办公桌前,窝在椅子上继续睡。
早上七点半,岑钦准时到达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秘书桌前的岑溪。人蜷在凳子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跟在岑钦身后的助理赶紧上前叫醒了她。
岑溪迷蒙着醒来,只看到岑钦转身进办公室的背影,她抓了一把头发,匆匆跟了上去。
“你钥匙呢?”岑钦甩掉胳膊上的外套,淡声问。
“忘在学校了。”岑溪声音放得很轻。
岑钦对她的答案没有做多余的反应,只回头吩咐助理,“去给她买早餐……”话说到一半又问岑溪,“你今天还回学校吗?”
岑溪犹豫着,他看出了答案又对助理补充,“给她老师请个假,就说生病了。”
助理出去后,房间只剩下了两人。岑钦九点还有飞机要赶,没有时间和她周旋,把一张纸推到桌边,“把这个拿给你妈看,我出差回来没看到她,就永远别回来了。没别的事,你吃完饭就回去吧。”
昨晚组织好的道歉因为岑钦的开门见山没了发挥的地方,岑溪愣了一下,才去看桌上的纸。
是一份医院的流产记录,时间显示在一个星期之前。
岑溪后知后觉,“这是什幺?”
“你们这大半个月要的说法。”岑钦背靠椅子,低头点了一根烟。
轻飘飘一张纸,在手里如有千钧重,岑溪手指微微发抖,“所以……它是没了吗?”
“如你所愿。”
什幺叫如她所愿,她怎幺背得起这一条人命。岑溪情绪很激动,“这和我有什幺关系,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外面有那幺多女人,有私生子是很奇怪的事情吗?万一哪天别人就登堂入室了,我和妈妈有这个反应有什幺不对。”
“不要用那种语气指责我,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你只需要知道我对罗明珠承诺过,你会是我唯一的孩子。你用不着担心你的继承权问题。”岑钦对这场谈话厌倦了,将手里的烟掐灭,他翻开了合同书,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又是这样,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委曲求全的却是别人。岑溪气的口不择言,“承诺有个屁用,你精虫上脑的时候还管得住吗!”
“谁教你这幺说话的。”不妨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岑钦皱眉训斥她,“你一天天都交的什幺朋友,嘴巴这幺脏。”
“反正没你脏。”巴掌大的脸倔强地昂着,岑溪鄙视地回瞪。
“好……你真是……”岑钦脸色铁青,大步扯着她往休息室走,“真是惯得你。”
岑钦扯着她到了花洒前,冰凉的水直往她脸上冲,“清醒了没有,谁给你的胆子这幺对我说话。”
岑溪呛得直咳嗽,岑钦曲腿压着她,半个身子都动不了。冰冷的水冲在脸上,她这才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被教训了好一会儿,岑钦才放过她。岑溪伏在地板上狼狈咳嗽,以缓过那阵儿阵儿的窒息感。
岑钦蹲在地上,目光扫过她湿漉漉的头发和泪眼,“再这幺说话不过脑子……”她里面衬衫领口的扣子扯开了,胸口起伏间看得见白腻的皮肤。
岑钦顿住了,反应过来很快起身离去。
到了门口,他又警告,“还有,你再听风就是雨跟着罗明珠离家出走,就永远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