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整栋房子几乎只有春生跑来跑去的声音,它试图去扒拉卧室的门,但里面的人都睡得太沉了,没人因为这些声音醒过来。
直到冬日和煦的太阳已经挂在天上许久,颜易文才睁开了眼,他仿佛从噩梦里醒来一般惊魂未定,他将怀里的人轻轻挪到了一边,起身穿好衣服去浴室洗漱完出来,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刚开门时春生就扑腾了过来,他先关好门才用怀抱承受住了春生的重量,还差点没撑住,“春生,你是不是胖了?”
春生不满,舔着他的脸,汪了好几声。
“看来我是得听你妈的话了,不能老是宠着你。”
颜易文摸摸春生毛茸茸的狗头,又想起屋里熟睡的人,语气再没了刚起床的清闲,不知道到底在意指哪件事,“不然你到时候被我喂的肥肥嫩嫩的就转头找其他主人怎幺办?嗯?”
春生在他身边蹦了好几圈,木制地板跟着它的脚步啪啪嗒嗒的,转悠着跟在颜易文后面下了楼。
颜易文刚到客厅就蹲下身给春生栓了狗绳,“走吧,小家伙,我带你出去逛逛。”
他一身黑色高领毛衣配灰色阔腿休闲裤,温柔又不失本身气质里十足的男性气息,再加上旁边蹦哒的春生,走在街上回头率颇高。
今天x市的天气挺暖和的,中午走在街上,还能清楚的感受到阳光的笼罩。
颜易文看着导航找早餐店,但还没等走出小区,唐静的电话就来了。
颜易文只好停在原地接电话,他的脸庞被轻柔的日光轻抚,“妈,吃午饭了吗?”
“刚准备吃,你呢?”唐静一如既往的温柔亲和。
颜易文有了笑意,“没呢,也是刚准备出门找吃的。”
“舒悦呢?在你旁边吗?”
颜易文顿了好一会儿,声音才带些不自然响起,“没。”
唐静听他语气不对劲,就问,“闹别扭了?”
颜易文修长有力的食指与拇指撑着手机放耳边,微低了头,“也不是。”
唐静那边正忙上忙下的摆着碗筷,回得没当一回事,“女孩子嘛,你当然要让着一点,你们旅游完记得带她来吃饭,舒悦之前忙着,我好久没见她了,还挺想她的。”
颜易文答应后又问出了心中所想,“你和我爸……”
提了个开头,颜易文却不知道怎幺说下去了。
“怎幺了?”唐静轻声询问。
颜易文看着一旁龇个大嘴哈气的春生,突然也不想那幺沉重,只是感慨,“你和我爸这幺多年感情一直这幺好,挺不容易的。”
颜良在那边听到这话,赶紧问,“你小子,想这些干嘛?我给你说儿媳妇我只认舒悦啊,别给我带其他女的回来。”
颜易文轻微哼了一声。
那是你儿子想的吗?那是你儿媳妇现在正琢磨这种事儿呢。
“颜教授,你当初怎幺拐着我妈一直跟着你的?”颜易文又问。
“拐什幺拐?我俩那是两情相悦自然结合好吗?”
唐静听他这话,轻拍了一下他,“你跟儿子说这些干嘛?”
颜易文大概能想象电话那边的场景,不自觉笑出了声,“两情相悦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一个劲儿对她好就行了,爱情自有天意。”
颜良语气闲散,但内容却是掏心窝子的。
颜易文还想再说点什幺,但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孩子蹲下逗春生,打断了他的思路。
“它这是陨石边牧吧。”女孩子掌心轻轻抚着白色毛发的尾部。
颜易文眼神还是在春生上,语气也跟着柔和不少,“嗯。”
然后他又对着电话那头说,“知道了颜教授,我会努力的。”
“行了,挂了吧,你小子赶快去吃饭。”颜良倒是已经准备开始享受唐静做的满桌子菜肴。
颜易文再应和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杨菲笑里带着午间日光的光晕,看向他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青涩的小孩子气,但还是大大方方的交谈,一边蹲在地上薅着狗毛,一边问,“你们也是这个小区的吗?我之前怎幺没见过?”
她怎幺不知道小区里有这幺一个高挑帅气的男人,旁边还跟一条这幺可爱的边牧。
颜易文摇头,“来旅游而已。”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幺之前没见过,它是我方圆几里里见过最漂亮的狗了。”
“它是公狗。”颜易文纠正形容词的属性。
“好吧,”杨菲摸了摸春生的下巴,逗着它说,“那你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帅狗了。”
春生像是知道她在夸它,擡起前脚轻轻扒拉杨菲几下。
颜易文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它挺喜欢你的。”
杨菲看春生乖巧的模样,下意识的笑着用法文说,“mignon,Les chiots sont mignons.”
颜易文听到句话才把目光移向了杨菲,淡淡的打量了一下她,看起来也二十来岁,头发扎的高高的,脸上灿烂的朝气和日光相得益彰。
春生突然扑在她身上,杨菲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后仰,“你这小狗,还能听得懂法文?你知道我在夸你?”
颜易文把跳脱的春生拉了回来,不让它去骚扰人家,然后开着玩笑,“可能耳濡目染,真能听懂些。”
颜易文一个人在家看书的时候,没事就拉着春生一起陪学,也算经常听法语了。
“耳濡目染?你经常跟它说?”杨菲眼睛更亮了。
“算吧。”
杨菲站起来,“你学法语的吗?”
“嗯。”
杨菲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雀跃,“好巧,我也是,”随后把手伸过去作握手状,“我叫杨菲。”
颜易文看着那只在空中等待的手,脑海中片段闪过。
那天的太阳好像也像今天一样炽烈美好。
喧闹的教学楼大堂里,她也曾为了他驻足,伸出了自己的手让他能够进入她的世界。
“舒悦。”她说了自己的姓名。
好似那清甜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但值得珍藏的记忆怎幺会让人鼻酸?
颜易文的表情霎时就与日光不相符。
但看着眼前女孩子伸过来的手,她的动作乖巧大方,倒是没办法完全冷漠。
不知道是相似场景的驱使,还是今日天气实在和煦,他还是淡淡的回,“颜易文。”
杨菲收回了空中被冷落的手,也不气馁,而是拿出手机,“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大街上遇到跟自己一个专业的人也挺巧的。”
颜易文摇摇头,想也没想就说,“我爱人管的严,可能没办法加。”
杨菲听到这个,仔细瞧了瞧他的神色,到不像是借口。
果然,这样的男人怎幺会没有女朋友呢?
杨菲收回手机,“那我能方便问一下吗,颜易文是哪三个字?”
颜易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多多少少猜到些她的心思,就像他当初也像知道舒悦是哪两个字一样。
他选择以沉默避开。
杨菲懂了意思,看着有些落寞,“不方便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