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栀是被程熠紧紧抱在怀里,因为喘不过气给憋醒的。
程熠从小身体不好缺乏安全感,睡着后在他身边的一切物品都有可能会被他牢牢锁进怀里。
就像猎食动物捕捉到猎物后一样,死死抱住绝不放开。
作为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到大同床共枕的次数不少,其中十次里有八次会出现这种情况,夏栀早就习惯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和程熠一起睡午觉的场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好像才六岁不到,四岁的程熠发育似乎有些迟缓,比她矮了快一个头,瘦瘦巴巴地跟在邻居姨姨身后。
彼时夏栀虽然还小,但也知道两家长辈关系不错,每次邻居姨姨来的时候,平常总是针锋相对的父母都会显得尤为和睦和热情,连带着对她也会亲切很多。
所以小时候的夏栀很喜欢邻居姨姨过来串门。
她知道姨姨有个儿子,比她大五岁,已经快小学毕业了。
在她更小的时候,那个哥哥就已经不太经常和小区里的一众小朋友们一起玩了。
在夏栀模糊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个哥哥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但似乎脾气不太好,说话总是冷冷的,连带着那张好看的脸也瞧着有些小大人般的严肃。
总是让夏栀想起隔壁小区的总是欺负人的孩子王,望而生畏。
而邻居姨姨新带来的这个孩子,有一张与那个哥哥五分像的脸庞,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看就很好欺负。
这是夏栀对程熠的第一印象。
听姨姨的介绍,他也是姨姨的孩子。
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程熠。
年幼的夏栀有些费解,姨姨一家在她出生前就住在这个小区了,可为什幺她从来没在小区里面见过程熠呢?
但当时的夏栀已经学会把问题藏在心里了。
父母是不会解答她的十万个为什幺的。
他们只会皱眉质问对她好的保姆阿姨是不是没有上心带她,然后随意换掉每一个她刚刚开始喜欢并且信任的阿姨。
久而久之,夏栀学乖了。
所以她没有问。
父母让她带着弟弟上楼睡午觉的时候,她也没有问。
六岁的她沉默着,扮演一个漂亮又乖巧的洋娃娃。
直到午觉睡到一半,窒息感硬生生把她从美梦中撕扯出来,强烈的生物本能轻易打破她的伪装。
夏栀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她嚎啕大哭着奋力挣扎。
听到声音赶上楼的父母却没有关心哭闹的她,他们直冲冲去安慰被哭声吵醒而不知所措的程熠,只有保姆阿姨把她抱起来帮她擦掉眼泪。
后来长大些夏栀才知道,夏家和程熠家之间有不少生意往来,程熠家作为这个行业的龙头,不少人想从他们手中分一杯羹。
夏家就是其中之一。
可别人也不傻,哪能那幺简单就让他们攀上关系?
除非想攀关系的那一方足够不要脸皮,豁得出去。
早年为了能跟上龙头的步伐,夏父想方设法打听到了程家的住址,接着举家搬迁,上赶着来舔。
这一舔就是四五年,甚至为了能增加共同话题,原本不喜欢小孩打算丁克的两口子费尽千辛万苦去做试管要了个女儿。
为什幺要女儿呢?
因为程家生的是个小公子。
但好在舔到最后,也算应有尽有了,这些年夏家的事业蒸蒸日上,至少物质方面,可以说是很优渥。
扯远了。
现在的重点是,自从上初中后,夏栀和程熠就没再同床睡过,只偶尔午休的时候窝在一起休息,但时间相对都比较短暂。
更重要的是,哪怕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但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坦诚相待过......
盖着被子,夏栀其实并不能看到被子下两具身体到底是什幺情况。
但是不论是背后抵着的炙热硬挺的胸膛,还是腿心处杵着的正在逐渐蓄势待发的不可名状物体,都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她和程熠睡了...
头疼的感觉还在加剧。
夏栀闭了闭眼,擡手才察觉到两只手也酸得不像话,她费力扒开缠在腰上的两只手,把还在睡的程熠往旁边推了推,身上终于舒服了些。
缓缓坐起身,她虽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但不代表能够接受在这种情况下还大大方方的赤身裸体。
奈何衣服压根不知道被丢在什幺地方了,夏栀只能扯了一小截被子可怜兮兮的遮住胸口。
她环视房间一圈,往常干净整洁的卧室现在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有她的,也有程熠的。
被子上不知是沾染了什幺不明液体,现在已经干涸了,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纸团。
这场景看得夏栀一阵头大,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这才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
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程熠脸上,因为离得近,夏栀甚至可以看到程熠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有一张完全长在夏栀审美上的脸,高挺的鼻梁,薄厚恰到好处的唇瓣,以及左侧鼻翼上一颗红色小痣。
他睡得很乖,呼吸细长平稳,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流畅的线条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性感。
和平时咂巴着湿漉漉的小狗眼,明亮的黑眸中满满都是她的小狗完全不一样,
反差感拉到了极致。
如果他不是程熠,夏栀可能会让他体验什幺是天堂般的叫醒服务,可即便她再吃程熠的颜,也深知两人不是一路人。
她既不想让把她当做讨好上司的工具的父母如愿,也给不了程熠想要的感情。
所以她得想个既不让两人之后相处尴尬又可以不用负责的办法。
夏栀开始思考如何脱身。
头虽然还痛,但好在智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脑子里思绪纷杂,思路却无比清晰。
事情发生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
做爱后全身不舒服或许是正常的,但她的双手尤其酸痛,微微动一下都在轻微颤抖,这必然是剧烈使用的后果,而什幺样的情况下会用到手呢?
夏栀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挣扎。
再加上过了一夜依旧弥漫在空气中的浓厚酒精味道。
虽然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半点都想不起来了,但从这些细节,多多少少能够还原出来一个大概的事件走向。
都知道酒后乱性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哄小孩儿的,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男人如果真的喝醉了,不可能硬得起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大概率是被程熠强上了......
这个想法从夏栀心底冒出来的那一刻,她就下意识想要否认。
别的不说,就凭程熠平时又乖又听话的性格就不可能做出强上她这种事,反倒是她强迫程熠还差不多。
可或许是眼前的一切让夏栀太过混乱,又或是天性使然,总之,她极其不负责任的把所有责任推给了程熠,甚至立马想到了应对方法。
正常女孩子一般遇到这种事会是怎样?
大概率第一反应都是惊慌失措、担忧害怕的......
夏栀大可以装出这幅模样,或许情绪到了还能再掉两滴眼泪。
然后在对方内疚心软的时候再大方选择原谅,最后利用自己大对方两岁,姐姐的优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好讲道理,拉开身份上的距离的同时也能把对对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是她能想出的最好的方法。
想定,夏栀终于松了口气,心口的石头终于没堵得那幺厉害了。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装睡,等程熠先醒来,然后自己再适时“苏醒”,开始表演。
然而还没等她有动作,身旁的人突然贴了过来,温热的手掌揽着她的腰把她拖入一个怀抱里。
夏栀惊了一瞬,心脏都漏跳半拍,下意识屏住呼吸。
后颈处被炙热的呼吸和微微泛着凉意的嘴唇蹭得酥酥麻麻的,少年还没睡醒的磁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软,黏糊糊地喊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