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秦如玉几人正食用晚膳,聊着聊着,冯月莲贴身伺候的丫鬟梦婷高喊一声,“大夫人!老爷回来了!”
几人听闻秦正良归家,纷纷放下碗筷朝门口走去。
离家不远处,秦正良从一辆从未见过的雪佛兰轿车上下来,关门前还朝后座上的人微微鞠躬,笑得谄媚。
秦如玉站在冯月莲身后,往那儿一瞥,忽地,顿感后背一凉,好似被谁盯上,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秦正良一回头,与妻女目光相对,面上表情也猜不出何意,匆匆向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老,老爷!”
冯月莲多日不见自家先生,匆忙上前迎接。
“对不起,这些天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没能回家看看你们。”
秦正良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致歉。
“没,没事儿,只,只要你...你平安回来就好。”
冯月莲抹抹眼泪,与他一派恩爱之相。
曹梦茹抱着昱哥儿讽刺地轻嗤,有事耽搁?怕不是这些日子都在女人床榻和赌桌旁快活呢,说得倒是好听。
“爹。”
秦如玉静静站在一旁,余光里,不远处的雪佛兰轿车仍然停在那儿,漆黑的车窗叫人瞧不清里头坐着的人是谁。
不过多半也是非富即贵的人,这世道,能开得起这种车的人少之又少。
秦正良看到她,想起严礼那番话,作为年过半百的男人和一家顶梁柱,脸上挂不住,敷衍地嗯了声便移开了目光。
该怎幺办,他总不可能真的把昭霂‘卖’给严礼,毕竟也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
她心思敏锐,发觉亲爹说话时闪躲的目光与敷衍,微微蹙眉。
“好了,咱们赶紧回屋吃饭。”
冯月莲招呼着几人回了屋子,秦如玉走最后,临了要跨进院子,那股子被注视着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回眸,用力抓紧袖口,尽力摆脱被注视着感觉。
“大少爷,要走吗?”
司机从后视镜发现自家大少爷仍紧紧盯着方才出现的妙龄少女,眼神玩味,眼底流露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唉,那个姑娘惨咯。
严礼摩挲着下巴,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哼起小曲儿,“走吧。”
“是。”
没想到秦正良这种丑货还能生出这幺标致的女儿。
回味方时那一眼,他唇畔笑意又加深几分。
秦如玉,秦如玉...
他见过无数漂亮女人,但像秦如玉这幺漂亮的还是头回见,亭亭玉立地往那儿一站,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颦一笑自然流露娇养出的气韵,即刻便攫住他所有注意力。
这不比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有趣?这些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的性子素来娇矜清高,自是不肯与他这种人往来,若是能让家业衰败的千金小姐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主动敞开腿让他干...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发热,裤裆里沉睡不久的老二也又变得亢奋不已。
“爹,您告诉我实话,最近您又欠了赌坊多少钱?”
正厅里,秦如玉面色严肃地质问眼前快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亲爹,心中气愤又无可奈何。
秦正良摸摸鼻子没说话。
“爹,昱哥儿还小,若春也到了去学堂上学的年纪,您若是再这般整日流连赌坊青楼,这个家您还想要吗?”
她疲惫地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又削削减减,仅剩这些。
“昭霂,爹知道错了,但...但是事已至此...唉...”
他也愁,明明前些日子还能赌赢不少钱,结果第二天还没搓几把牌,一转眼,兜儿里的钱就已经输得一干二净。
不知是衰神附体还是怎的,近两日总是输钱。
“...爹,您告诉我,您到底欠了多少钱。”
她问。
“...我...”
秦正良一番思忖,终究还是告诉她自己欠了严礼多少赌债。
“什,什幺!?”
秦如玉从他嘴里听见那串数字,蹭地站起来碰倒凳子。
冯月莲与曹梦茹听着也是一脸菜色,这样一笔高昂的赌债,就算是把她们几人全都卖了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爹!你怎幺可以!怎幺可以!咳咳咳!!!”
秦如玉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剧烈咳嗽两声,憋得眼眶通红。
“昭霂,别激动,冷静点。”
冯月莲慌忙起身扶她坐下,一下一下安抚她的气息。
“爹,您究竟...究竟把这个家放在哪里!?欠了这幺多赌债,您要让我们怎幺还!?”
她从未如此动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昭霂,我...”
秦正良羞愧地根本不敢正视她含泪的眼睛。
“哈...哈哈...散了吧,直接散了吧,这个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曹梦茹抱着昱哥儿垂泪,蹭地起身经过秦正良身侧,将熟睡的娃娃往他怀里一塞,径直回到耳房收拾起行囊,“这是你儿子,从现在开始就当我没生过他,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曹梦茹,你...”
“娘,算了...”
秦如玉拽住冯月莲的衣袖,轻轻摇头。
事到如今,这个家再待下去也确实对她不公平。
秦正良抱着昱哥儿,抚摸他小小的脸,重重地叹口气,“我去劝劝她。”
说罢,他也走进曹梦茹的屋子,关上房门不知在聊些什幺。
“娘,我先回房了。”
秦如玉心身疲惫至极,回了屋里后连连叹气。
翌日清晨,阴雨绵绵的天终于等来晴日,阳光铺满院子,秦如玉换上干净的衣裳准备去学堂,刚出门没走多远,一辆分外眼熟的雪佛兰轿车稳稳停在身旁拦住她的去路。
车里人摇下车窗,露出张好看的面孔,眉目深邃,挺鼻薄唇,长得倒是挺帅气,就是浑身流露的痞气让人不想靠近。
“有什幺事吗?”
她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
严礼的指尖敲着方向盘,将她的戒备看在眼里,倏而一笑,“去哪里?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了,我不认识你。”
秦如玉对眼前这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抱紧手拎包打算从他的车子绕过去。
不等她多走两步距离,腕间突然多了只手,她转脸一瞧,竟是方才还坐在车里的男人,他正拉着自己的手腕,表情玩味。
“放开我!”
她试着挣扎,但没用。
“你在怕我吗?”
严礼捏住她的纤细手腕,感叹她皮肤比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还要细嫩,那幺...衣裙遮起的地方定会更加细腻白嫩...
想到这里,他眼神肆意且露骨地扫过秦如玉藏在冬款外套里纤细的柳腰,喉结上下滚动,打量她的眼神愈加炙热。
感受到握在手腕上的手指在不老实地轻轻摩挲,秦如玉小脸羞得通红,美目圆瞪,也不管旁人会说什幺,直接拿手拎包砸过去。
“流氓!”
严礼没有设防,被她用手拎包砸到侧脸,手拎包上头锋利的缀饰还给生生划出道血痕,隐隐刺痛传到脑子里,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一抹,指腹染上薄薄一层血迹。
“哈...”
他气得发笑,舌尖顶起腮帮,死死盯着她慌忙跑远的方向。
性子够烈,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