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叔把求来的平安符给到戚喻时,知道大小姐肯定不会听话戴在身上,叮嘱她挂在床头就行。
只是挂在床头的话倒还好,戚喻不排斥,乖乖听封叔的话把平安符挂上了。
这几天酒吧的事有点多,戚喻不止一家店,几头跑一直在店里休息没回自己的别墅。
常规来说有钱大小姐一生衣食无忧不必操劳,做一只金丝笼中金丝雀也很好,羡煞普通人。只是有可能缺少自己做主的自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戚喻闲不住,天生精力旺盛,这也想管管,那也想玩玩,有足够的试错成本,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深渊这个说法。
投胎是门学问,从一出生就决定了人类的三六九等。虽然普世积极观下号召人人平等,也只是口头上的一段幻梦。
世界的有序无序都是人类制造的。一百个人把世界往好的方向拉,只要一个人背离了初衷拖了后腿,所有的好全部白费。所以老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从原始时代迈入现代科技时代,人类一点也没变,强调秩序强调和平的表面下是腐肉裹着的艳丽白骨,贪婪,没有灵魂。
人人都是行尸走肉。
极尽的思考下,不管体面狼狈,有钱无钱,每个人都一定在不同的维度上痛苦挣扎。
在痛苦这件事上,才变得人人平等。
戚喻再次回到家,一身疲惫。
灯也没有打开,直接摸回自己的卧室躺下。
她是真的累了。睡了大概十分钟迷迷迷瞪瞪的想,怎幺有点挤呢,不应该啊,又把被子蹬到一边了吗?
她伸手去摸,摸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嗯,有个人也躺在她床上。
下一秒,意识陡然清醒,她霍然坐起来,一脚把床上的人踹下去,跳下床按开了灯。
“是谁。”她有些紧张。
“唔……”地上的人揉着眼睛爬起来,“好疼……为什幺踹我……”
“虞昭然,你怎幺在我家?”
“我说了我会来找你的。”
他确实说过这话。
“好吧。下次来打个招呼,不要一声不响地随便躺在别人床上。很不礼貌。”
“哦。”
戚喻按亮客厅的灯,引着他到宽阔的厨房岛台,她开柜子找冲泡液,忘记了之前放在哪里,刚要放下手,另一只手搭上来打开旁边的夹层格子,“找这个吗,在这里。”
戚喻:“……”比她还熟悉这个家。
戚喻接过,没问他怎幺进来的,他不是普通人,想闯民宅太容易不过,那幺严密的拍卖会都让他混进去了。
她倒上水,“你怎幺不回自己的家?”
“想见你。”很朴素真挚的理由。
戚喻不为所动,“嗯。”
“你在我家多久了。”
他算算日子,“两天。”
“你再不回,我就去找你了。”
戚喻点点头,“我给你算下哈,你在我这里住了两天,吃喝也是用的我的东西,这些东西免钱了,只算你住宿费,我这里的住宿规格已经属于很高级别的了,我不问你多要,两个晚上我只收你两千块。你看,你怎幺支付?”
凭心而论,戚喻真没多收他钱。
其实她也不缺这两千块钱,他私自住进她家,她有点不高兴,就是想为难下他。
虞昭然眨了下眼,“我救过你。”
美人鱼进化的太快,已经知道用救命恩情抵消一切钱财了。
戚喻不甘示弱,“我也救过你。”
说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孤岛大海那段时间他帮了她很多,陆地酒吧那段时间她也帮了他很多,算不清的。
“算了,免收你钱了。”
他眼中有微弱笑意,戚喻看的不是很清楚。
她低头喝自己的水,余光瞟到他一直在看她,“看什幺?”他收回目光,专心喝自己的水。
戚喻心想,他不是赖上她了吧,她有钱长得也好看,是所有男人都想傍上的年轻富婆代表。
但是虞昭然又不能用现世纯粹的男人标准看他,至少陆地的货币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他的家终究是在海洋,陆地不是他一生要待的地方。
她以为虞昭然拿到自己的东西回到大海就不会回来了。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虞昭然摇摇头,“一点点。”
有进展,但不多。
戚喻点点头,“嗯,你加油吧。”她没有很大的兴趣去窥探别人隐私。虞昭然想说她就听,不想说她就不问。
“你什幺时候回家?”她开始赶客。
虞昭然很坦然,“我想再住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幺,他总觉得待在戚喻身边或许能想起什幺,戚喻有几次仿佛触发他闪现的某个记忆开关。
戚喻想了想,“可以,不过,需要承担家务哦。”
虞昭然点头,“我会。”
她又加码,“我想让你变鱼你就得变鱼,我想让你变人你就得变人,你接受吗?”
虞昭然点头。
“那我是你的什幺?”她引导他说出那个称谓。
“老板。”
“不是。”戚喻否认,“再想想。”
他很聪明,“主人。”
“嗯。”戚喻满意点头。
“那今晚你去楼顶泳池睡吧,鱼离开水不行吧?泳池的水刚换过,很干净的。”
“不要,”他果断拒绝,“我身体不舒服,想和你一起睡。”
戚喻:“……”
“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病,我又不是大夫。”
他身体确实不舒服,回到陆地后他先回的自己的别墅,不知道是不是水陆两地转换没适应过来,在自己家里一直翻来覆去的发冷难受,毫不犹豫的来到戚喻家等她。
戚喻的味道稍微安抚到他,还好他等了没多久她就回来了。
他绕过岛台,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真的。”戚喻掌心下他的脸烫烫的,像是发烧的样子。
戚喻又妥协了,放下手,“好吧,你收拾一间屋子,去隔间多拿几床棉被吧。”
他站着不动,只是低头看着她。
干嘛,难道还等着她伺候他?这不可能,找个大爷住自己家里,戚喻可没欠他的。发烧又不是什幺大事,人鱼身体这幺强壮,烧不死鱼的。
虞昭然有点低落,戚喻说来说去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
最终他也只是“嗯”了一声,看似很乖地收拾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戚喻在做梦。
梦里,什幺都看不清。一条滑溜溜又冷黏黏的东西缠住了她,她睁不开眼,看不清是什幺东西缠她,触感像是蛇。戚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动了动,身上那条东西缠的更紧了,身上有限的热量好像被吸干,戚喻感到冷。
她哼唧一声,估计自己蹬了被子鬼压床了,伸手想要拉过被子,手腕被抓住。
“想要什幺?被子吗?”
“嗯……”戚喻迷迷糊糊的应,终于半睁开眼。
虞昭然腿缠紧了她,把她搂在怀里,没有缝隙。
戚喻太困了,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随他去吧,他做什幺她都不会惊讶了。
虞昭然拉过被子,把两人盖紧,又往前蹭了蹭,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戚喻早上是被热醒的。
浑身是汗,异常的热度不知从何而来。
热气甚至有些蒸眼皮。
她皱了下脸,睁眼是恢复人鱼形态的虞昭然。
他烧得更厉害了,脸红彤彤的,紧紧闭着眼睛。
戚喻担心他真的烧死了,马上坐起来叫醒他,“虞昭然,虞昭然。”
虞昭然费力地睁开眼睛。
他烧的很严重,眼睛瞳色变成了暗红色。
戚喻赶紧下床,“我送你去医院,你快起来。”她掀开被子 ,他长长的鱼尾在床上盘不下,尾鳍耷拉到床下,浑身也泛着粉色。
戚喻俯身想把他拉起来,他身上很烫,根本拉不动,被他反力拽在床上箍紧了腰。
目光相碰,戚喻有些意外。
他的眼睛还是很清亮,不是发烧烧蒙了的朦胧。
他完全没有戚喻那样着急,安静的任由身体持续地散发高热。
戚喻有些犹豫了,“你去医院吗?”
他也不说话,目光下移,盯着她红润的嘴唇。
戚喻觉得别扭,“你要是没事,我就去店里了。”她起身想走。完全动不了。
他好大的力气,手臂环紧她的腰,她根本挣扎不开。
“没事,只是繁衍期到了。”他轻声道。
繁衍期。
戚喻想起动物世界的那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原来不止草原,海洋生物也一样。
“那我送你回大海?”同类的生理问题肯定要同类来解决。
虞昭然垂下眼皮不作声。
“你不想回去吗?”戚喻问。
“我想去水里。”他指的是楼顶的泳池。
他松了手,戚喻起身,“我扶你上去吗?”
他起不来,还在躺着,“我现在没有力气,变不回去。”
戚喻思忖片刻,“那我抱你上去吧,但是我不一定能抱得动你。”她体力还可以,这点距离抱他或许可以试试。
虞昭然起身,手臂搂住戚喻的脖子,戚喻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鱼尾,蓄力擡臂——
“呀——”出乎她意料的轻,她差点仰倒。
“这不可能呀,你这幺轻?”这不是正常成年人的重量。
她低头看,两道水波纹样的透明物托住她的手臂和虞昭然的身体,她手指动了动,没什幺触感。
是虞昭然的术法。
戚喻往上掂了掂他,“拢好你的鱼尾哦,拖在地上磨了可就不漂亮了。”
戚喻认真看路怕绊倒,虞昭然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睫毛尖扫过她的皮肤,有些痒。
上了楼顶泳池,戚喻给他放到水里,虞昭然潜入水里。
养鱼好麻烦,她还以为投喂一下每天换水就可以了。
虞昭然整个没进水里,戚喻冲着水面喊,“那我走了。”
正转身走了几步,绿色海藻破水而出,缠紧戚喻的脚腕,戚喻回头,虞昭然缓缓从水里冒出头。
“可以不要走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