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予是被一束阳光晃醒的,迷朦间耳畔伴随着几声乡间清晨的鸟鸣,有凉风伴着未被拉拢的窗帘随日光一起穿进房间,他的意识尚未回笼,只觉得不管是精神意识还是身体都有一种难得的平静安宁,竟是长久以来他从没体过的的一种放松,浑身每一个细胞好像都被温水浸泡过,说不出的舒服,时光跨过千百年,他有多久未曾睡这样一场好觉?
这种不可思议的祥和感一时之间让他生出了一种今夕是何夕之感,他刚想撑起身子,就感受到肩膀上细腻稍凉的触感,他心里一紧,低头,觳陶苏半扎半散的长卷发铺散着落在剩下那半个枕头上,一颗脑袋被他起身的动作带了一下,完全没醒,兀自翻了个身抱着一角被子滚去了反方向,身上的吊带皱皱巴巴,露出了布满淡淡红痕的白皙后背。
杜亦予皱眉,自己的手还搭在对方腰上,细细感受了下自己此时一丝不挂的身体上的感觉和房间里让他颇感陌生的味道,他彻底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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觳陶苏是被人隔着被子推醒的,醒来的瞬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困还困得要死,脑子里一边有一个声音一遍一遍提醒她,要早点儿起来收拾干净,要早点儿起来一定要在别人回来之前,要早点儿起来别忘了正事……一边又是她的自我感官在传递给她身体每一个部位————好酸、好痛。
眼皮好沉,一点也擡不起来,只想睡死过去,上本身已经基本算没什幺不适感的地方了,除了后背昨天撞了几下加上被又掐又捏留下了些许酸涩感,基本谈不上异样,下身就不能提,即使躺着不动都能感觉到臀瓣上仍然残留的痛感,下体更是稍一动腿就连着腿根到穴口火辣辣地痛,这种痛让她强撑着身体起来,看到收拾得干净体面站在床边的杜亦予的时候,不忿感达到了巅峰,完全冲淡了下体酸胀和黏糊糊的感觉带来的害羞和脸热。
真该死,男人。
同样都是激烈的性爱,现在受伤的只有她一个。
她原本想礼貌问好,现在索性被身体的感觉拖到完全不准备讲话,就这幺坐在床上等待清醒,以及和杜亦予对视。
杜亦予的眼睛还是很好看,此时仍旧穿着昨天的卫衣,洗漱完毕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洗完了的头发已经快干了,清亮又沉寂的眼神透过间隙,稍有几分锐利地盯着她,一时之间觳陶苏都说不出来到底这眼神有几层意思。
杜亦予的内心也稍显几分慌乱,对方没怎幺遮掩,刚刚盖着被子只露出后背还好,如今半坐起来,滑落的被子随意搭在腿上,皱巴巴的吊带歪歪斜斜,露出白腻的胸乳让他下腹又是本能地一紧,被子里扑出的味道更为浓烈,露出的藏青色床单上犹有干涸的白色痕迹,他一下子想起今天早晨被扔在地上的浴巾,脸色变了几变,这情况超出了他能自主应付的范围。
“杜法医现在是要……”还是觳陶苏先开口,对方的沉默太过冗长,这可是在别人家里。
杜亦予半转过身体,“衣服我去你房间拿过来了,你可以先去洗漱。昨晚……”
“昨晚……”觳陶苏语调慢悠悠,看向床边他放在那里的衣服,她没有把第二天准备穿的衣服提前放在床头之类的精密习惯,杜亦予应该是从她摊开的背包里帮她找的,军绿色的登山裤和白色T恤,连带着袜子和她准备的一次性内裤也都有,是很方便活动的一套,要是她挑可能也会这幺挑,“你需要听昨晚发生了什幺吗?”。
杜亦予侧对着她点点头,又从椅子上拿了一袋一次性浴巾和她的洗漱套盒递给她,“你可以先去浴室,不介意的话,我在门口听。”
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方教授已经回来了,在一楼她的房间里,我跟她讲过我们收拾好了会下去找她,她为人很有分寸,应该不会上来。”
卫生间就在杜亦予这间客房的隔壁,因为是老房子,门锁原本就坏了,现在是临时被方教授黏了一个简易的插栓,原本就不太好用,她自己一个人洗澡的时候虽然知道房间里没人会推门进来,但多少还是有点儿忐忑,昨晚也洗得很快。
觳陶苏心里轻轻叹口气,杜亦予倒确实是,还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