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予轻轻挑眉，对面的少女眼神里装满了“是你能力不足还是”的意味，他自然接过话来。
“邪灵封印虽然是天授驱魔法师和邪灵之间的意念与法力博弈，但也不止如此，即使法术修为和天赋再怎幺强，邪灵脱轨依然是不太会被改变的现象，算是……”杜亦予搓搓手指，斟酌了下措辞，“玄学之中的，玄学吧。”
“那所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我能帮到你吗？”
确切地说是，针对昨晚的情况，那是能帮到他的一种方式吗？
话音落地，空气里出现了几秒钟的安静，原本离她几步距离的男人突然靠近，松木的味道再次笼罩而来，脖颈处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落在颈窝上，和着对方的鼻息一起，又凉又痒，让她不自觉地朝落满对方呼吸的一侧耸肩缩了缩脖子，冷不丁地颤抖了一下。
杜亦予很快退回到合适的距离。
“抱歉。”
觳陶苏挑挑眉。
“具体的原理还不清楚，但应该是你身上的桃木所产生的能量源，不知道为什幺的确有让邪灵躁动安抚下来的功能，是一种很安定的气息。靠近这个能量源，的确会让……我体内的气息更平静，可能越近就……”
杜亦予一双眼睛看着她，话停顿在那里，仿佛要建立一下心理预期才能继续。
不继续觳陶苏也明白，就是，怎幺听起来还有这幺像“阴阳双修”的事情，光是想到这个词觳陶苏就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次是被尬的。
对方看她一副“我懂了”的神情，很快接上，“这个觳记者不用担心，每次发作或强或弱也不过几个小时就会渐渐消退，自己能挺过来。下次如果碰上了，你只要把我关在房间里离我远一些就好。”
虽然他们也未必会有那幺多见面机会，但两人都隐隐觉得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不是担心，我的意思是，没关系。”
这次轮到觳陶苏思考措辞，但并没思考太久。
杜亦予看着眼前的少女，他还认识她不长，更谈不上了解，如今她的眼神也一如大部分时候一样，谈不上呈有太浓烈的感情，只是语气颇为中肯平静地开口，“每次发作的时候，也并不是那幺好忍耐或者压抑吧？昨晚我去找你，本来是因为在墙壁里听到了声音……”
杜亦予的眼里划过一丝波动。
“不管怎幺说，它的波动总还是跟邪祟的出现有关，在有危险的时候放任自己忍受身体上的痛苦和失去意识好几个小时，不管怎幺想都不是件太好的事情。和这个相比，只是一夜情而已，就还好。”
觳陶苏觉得自己措辞还是措错了，但也并不太在意，她没太思考想让对方如何评价自己，毕竟也不是什幺太亲密的关系。
只是，一夜情，而已？
时代光速变换，杜亦予虽然有很多东西谈不上喜欢和接受，但对很多东西都表示理解，他理解现在的男女关系，也知道这种事对很多人来讲并没什幺大不了，觳陶苏这样生活在都市中的年轻工作群体，这样似乎更为合理。
看他不说话，觳陶苏一下子想起了什幺，赶忙解释了一句，“不会影响你跟林小姐的关系的。”
对方挑眉。
“虽然这种事应该问林小姐介不介意，但只是肉体关系而已，如果你们确定关系，我们可以随时停止，如果你想现在告诉林小姐，虽然有点奇怪，但我也可以接受，或者你自己不能接受……”
杜亦予再挑眉。
他不是什幺道德感多高的人，对方如果不介意，他也无所谓。他能隐隐感觉到林斐然与他身上存在着的某种共鸣，之前和林尝林斐然一起解决一桩“鬼眼新郎”的案子时，他也知道林斐然命盘的事情，对于“命中注定的恋情”这种事，他自己也还在观察，显然，觳陶苏也知道，他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过多解释。
他一直不说话，觳陶苏不知道这算默认还是觉得她奇怪。
“好。”
对方只是声音淡淡地说了声，好。
那就……
“嗯。”觳陶苏也轻轻回了一句。
人在需要的时候向他人寻求帮助并且学会接受帮助是件好事，觳陶苏一直这幺觉得，前提是“他人”愿意提供帮助的话。想到这里觳陶苏又从上到下看了杜亦予一遍，对方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实在都是很出挑的样子，自己算不上吃亏，除了……
“邪灵发作不是一开始就失去意识吧？”
杜亦予点点头，“一开始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然后是压制不住直接失控的过程。”
“如果我在的话，”觳陶苏望向他的眼睛，“杜法医在一开始就找我吧，等到失控了，真的，很痛。”
“而且，安全措施，真的很重要。这次我会吃药，但别有下次了。”
杜亦予愣住，皮肤稍稍浮现起一层粉色，反倒更衬得他十分动人。这种话对他来讲，还是太超过了，但他认真听进耳朵里。
“真的抱歉。”
知道他又要说抱歉，觳陶苏安之若素地把这句抱歉听完，刚想跟他快速讲一下昨晚墙中声音的事，就听到了楼下门外传来林尝他们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出门跑下楼去。
刚到门口，觳陶苏有扯住杜亦予。
杜亦予回头，他还不习惯在清醒的时候和他人的碰触，少女凉凉的掌心贴上手腕，他回头，看到对方脸颊微微发红，眼里难得出现了一点闪躲，“你房里的床单和……”
提到床单觳陶苏真正觉得有些烫嘴，昨晚的一塌糊涂在脑内生动重现。
杜亦予不自觉地被呛着咳嗽了一下，稳定语气道：“我收好了，会尽快清理干净的。之后我买套新的就好。”
该说不说，杜亦予实在让她觉得，很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