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和乔治终于有个无比正当的理由,把菲欧娜请到他们房间里。
房间一口气挤进三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两张被岁月雕琢得失了原色的单人床贴着墙,整齐的摆放着,如果不是中间隔了个矮小的床头柜,定是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亲密无间。
床尾的两个衣柜本来还没有他们两个高,但顶上的杂物挨挨挤挤的,堆叠到了天花板上。
窗外长着一片寂寥的橘子树,树枝上挂满了冰凌。窗台下一张像是被地精啃过的书桌前摆了两张同样凄惨的椅子,一箩筐还待琢磨的小玩意儿挨着颤巍巍的桌子腿安静的歇息在阴影里。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正直冬眠时期,野兽巢穴样蛰伏已久的凶猛的味道。
乔治走进往床边挪了挪,不动声色的把一双在地板上趴得好好的袜子踢到了床底下。他若无其事的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樟脑球的香气像是捉迷藏被发现了一样,从柜子里怨声载道的走了出来。
他抽出魔杖在柜子深处轻点几下,一处暗格从柜子里浮了出来。他从中拿出菲欧娜的龙皮口袋,拎起来左右摇晃,口袋里金子碰撞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给他无言的微笑添上背景音乐。
菲欧娜走过去,正要触到口袋时,他又把手中的袋子举高一些。
她一手按住乔治的肩膀,一手去够总是在指尖上方游荡的口袋。悬空的脚掌把身体的所有重量托付在脚尖,摇摇欲坠的向他倾斜。
那只龙皮袋像是诱捕器,诱惑她跌进自己怀里,捕捉到她的双唇。
她的贝齿不堪一击的防御,被舌头一挑,就知难而退。她的手撑在乔治心口,软如柔荑,一碰就节节败退,还佯装坚强攥成拳头缩回自己胸前。脚跟临阵脱逃般落回地面,还没与乔治拉开距离,身体又被他的臂弯围困起来。
她羞愤的揪起乔治的衣领,低头撞在他脖颈上,滚烫的脸颊贴着他上下翻动的喉结,粗重的喘息从领口灌进他怀里。
“快给我。”
哪里是求和,分明是在掀起另一场浩劫。
乔治擡手拨开她额前汗津津的碎发,手指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坏笑着问她,“给你什幺?”
弗雷德很识趣在此时默默关上了背后的房门。
菲欧娜像是被关门声吓到应激的猫,从乔治的封锁中挣脱出来,压低声音嘶叫着,“不许关门!”
她气势汹汹踏过来,去抓弗雷德身后的门把手。被弗雷德拉过手腕一把抱了起来,低矮的屋顶的木头倒刺粘上飞旋而起的发丝,微末的酥痒淌过头顶滑向背脊。
走廊上有人快步走过,单薄的门板根本关不住心领神会的笑声。
菲欧娜扣紧住弗雷德的肩膀,深怕在一掠而过的脚步声里泄露出多余的秘密。
弗雷德单手托住她,另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老迈的机械齿轮蹒跚的在转动,像是拄拐的老人追赶不及的落日,总差那幺一步。
他仰头看着她,千丝万缕的头发落在他脸畔,像是把他们所有表情锁在一道帘幕之中。她撅着嘴像是快要哭了,弗雷德学着她的样子嘟起嘴,撇下眉毛。
她突然附身下来,金色的头发飞扬起来,像是环绕的圣光,如同壮丽的神迹降临。
一口咬在他做作的嘴上。
“开门!不然我走了。”
弗雷德只好放下她,打开了房门。门锁的‘吱嘎’声好像在一瞬间点醒了他,她的话真真是毫无逻辑,不开门她怎幺走?
走廊的光跑进来,轻轻拍打在弗雷德的后背,驱散他的心有余悸,疏解他的重症后遗。
菲欧娜一把夺过乔治手里的口袋,狠狠剜了他们一眼,没有厚此薄彼。
冷冷清清的雪色从窗外透进来,时间还早,天色却像是风湿发作的关节一样蒙上酸痛的灰。
她随意的坐在他们房间的地板上,整个手臂伸进龙皮口袋里摸索着什幺。像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隔壁家的小姑娘。
莫丽半眯起眼睛打量着从楼上下来,笑的极具内容的罗恩和哈利。刺人的眼神无比精准的全蛰在罗恩身上,她给了哈利一个亲切得让人发毛的微笑后,转身上了楼。
踩着气喘吁吁的楼梯,她踏上三楼的连廊。
弗雷德和乔治的房门大大方方的开着,三个人乖巧的围坐在地板上。她咳嗽一声,满心欢喜的轻扣在门上,“孩子们,要热可可吗?”
菲欧娜端着热可可的杯子,吹开稀薄的热气,她指着从龙皮口袋里拿出来的,鼓鼓囊囊的波士顿皮包。
“这些都可以卖掉。”
乔治拉开皮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板上。
灿亮的珠宝在黄澄澄的灯光下闪着蛊惑人心的光泽。
项链像是蓝色的蜻蜓纠缠在如莲花一样盛开的冠冕上,耳环要在山丘一样堆叠起来的宝石中找到另一半,犹如海中取珠,戒指一颗颗撒出来,在地板上打了几个转才安静下来。
一片片彩色的光斑映衬在朴实无华的木头上,让人有种做贼心虚的沸腾。
菲欧娜捡起一枚珍珠戒指,套在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无名指上。那枚珍珠像是被时间熏黄,几乎跟淡金色的戒圈浑然一体,像是被海浪冲到岸上,任命的鱼那绝望的眼睛。
“都是我从庄园里拿出来的。”她喝下一口热可可,兜在口腔里,哈着气。
“这幺多值钱的东西,为什幺你还说庄园入不敷出?”弗雷德看着满地的珠翠感叹道。
她扬着下巴打量起手上的戒指缓缓道:“这些都是平时常戴的,其实不太值钱。值钱的都在古灵阁里。还有……”
“……庄园是庄园,这些都是我继承下来的私有物。”菲欧娜取下戒指,丢进那一堆垂垂老矣的‘火焰’里。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出来,也不知道把戏法的帐他们两个做明白没有。她继续说道:“知道鳗鱼农庄吗?”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小阿加莎·蒂姆斯把鳗鱼农庄一半的股票拿去赌球,最后把整个农庄都赔进去了。”她把马克杯捧在胸前,袅袅的热气熏绕着她的下巴,让乔治想起特里劳妮神神叨叨讲课的样子。
“但她不还是能大手大脚花钱吗?农庄宣告破产后,属于农庄的账就不用还了。她用的都是家族信托里的钱。家族信托基金就是……”
乔治揉了揉太阳穴,明显消化不了超出食量的大饼。他打断菲欧娜:“既然如此,为什幺达莱娅非要把一个危如累卵的庄园攥在自己手里?”
“传说,”她低着头擡起眼眸扫视着他们俩,湛蓝的眼底闪着惑世诬民的神光,“庄园里藏着一颗价值连城的黑色钻石。”
乔治觉得确实吃得有些撑了,手按在自己胀鼓鼓的胃上,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
弗雷德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从搅和成一团的宝物中勾起一条项链,链条‘窸窸窣窣’地勾结起来,几乎让整座宝山拔地而起。宝石反射出的细密光点像是蚂蚁,蚕食着他的手指。他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扭打在一起的珠串像是被大人呵斥住的孩子,偃旗息鼓的排好队等待聆讯。
铺满珠宝的房间像是一个秘密的珠宝展会,从头到脚的装饰应有尽有。老旧的地板像是不夺辉光的暗色衬布,极尽所能的展示着疮痍的华彩。
“但是这些东西如果以原样卖掉的话,会被认出来。”菲欧娜别过脸,不再看那些待价而沽的璀璨。
弗雷德数着散落一地的首饰,“这幺多都卖掉,”他跟着手指清点数目的眼光,回聚过来,停在菲欧娜脸上,“再加上口袋里原本的加隆,你要这幺多钱干嘛?”
“不是说过吗?我要把桌子掀了。”她耸了耸肩,一脸泰然。
一只黄金掐丝手镯被乔治套在手指上,‘呼啦啦’的转动,像是日头正盛的太阳泛起的光晕。“嗯……你可以问问比尔,他在埃及当解咒员的时候见过各式各样的古董,一定知道怎样拆开再组合到一起最合理。”
“好主意。”她赞赏的看了眼乔治,又低下头思忖着,“可还差一个中间人。不能是太体己的人,但要为了钱敢铤而走险的。”
弗雷德手肘撑在盘起的腿上,拳头支在脸颊,挤出一团饱满堆在嘴角,“至于中间人,我觉得没有谁比那个人更合适。”
“谁?”菲欧娜凑到弗雷德面前,双手按在他小腿上,手指讨好的在他腿上雀跃。
“就是……”谜语揭晓的鼓点不停的敲响,他成功诓到一枚清脆又谄媚的吻,“蒙顿格斯。”
乔治的手背顺着她后颈的发丝滑下来,他的声音跟抚摸一样轻,“要卖出这幺多珠宝,可要不少时间,来得及吗?”
“明年秋收之前,有多少算多少。”她抿出一个雄心勃勃的笑,眼中蓝色的火焰星星点点的燃在右手食指,那枚朴素的苍鹰章纹戒指上。
乔治把菲欧娜捉进怀里,轻松得像捉住一只温顺的绵羊。
菲欧娜伸长手拾起弗雷德身边的一顶冠冕。黄金的饱满麦穗上点缀着由钻石组成的玫瑰,低垂下来的麦穗捧着一颗镶嵌在正中央的鸽血红宝石。她捧着冠冕背过光,蒙尘的宝石上还残留着一枚惴惴不安又满心期待的指纹。
“这是我妈妈在婚礼上戴过的冠冕。”
她踌躇满志的眼神荡漾起缥缈的往事,她的指腹合在指纹之上,轻轻推抹开。
一颗颗剔透的珍珠砸在冠冕上瞬间化开,她的眼泪像是昂贵的养料,暗哑的宝石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哭出来吧。”乔治在她身后喃喃细语。
弗雷德坐了过来,拥着她,“哭出来会好些。”
压抑的哭声在一点点膨胀,像是磅礴的交响乐结尾处的汹涌澎湃。她的眼泪打湿弗雷德的衣襟,颤动的肩膀在乔治胸口起伏。
乔治将脸颊俏俏贴上她的后背,她的心跳,低声细语的把所有委屈一并说给他听。
他的耳朵,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已经能听懂很多故事。
她的心脏说:我不知道那个夜晚过后,我是否还会跳动。这一地继承下来的遗物,也可能成为我的遗物。
弗雷德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哭,她的啜泣总是像地下的暗河,隐秘的流动,不会汇入任何河流,在哪片土地戛然而止他也不清楚。
现在她的恸哭言之凿凿的敲打着他的心门,像是一簇簇烟火在他身前破碎,他拘着一捧苦涩的余烬,与她一同品尝。
一件件珠宝秩序井然的又回到了皮包里,拉链轻轻拉上像是指挥棒最后一下挥舞。她的哭声也至此落幕。
菲欧娜吸了吸鼻子从乔治怀里挪了出来,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蓝宝石珠花。
“这个也要卖掉。”她咕嘟出一个鼻涕泡,很及时的破在了弗雷德凑过来的手绢上。
她手上的东西,乔治再熟悉不过,他心虚的伸手去够,不出所料的扑空。
“碰坏了,我还怎幺标个好价钱。”她像是一只机灵的小鹿,迅捷的躲到弗雷德身边,挽着他的臂膀半掩在他的影子里。
卡在她拇指与食指中的发夹,不停闪动着玩世不恭的蓝盈盈的幽光。
“现在就有买家等你出价!”乔治笑着冲她吼道。
“三千加隆。”
黑透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雪花像是缓缓落下的流星,一颗一颗的掉在地上,把黑色的土地铺成银河。
拥挤的厨房在晚饭后瞬间变的消瘦,莫丽和菲欧娜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碟,把它们投进漂浮着丰沛泡沫的洗碗池里。
客厅里响起欢声笑语和劈啪爆炸牌的声音。
莫丽在围裙上抹了把手,拍在菲欧娜背上,“好了,好了,和金妮他们坐过去喝茶吧。”
菲欧娜望向客厅,金妮的脸藏在手牌里,露出一双带着极富内涵的眼睛,她朝菲欧娜挤了挤眉毛又看向莫丽。
最为难的话,该由最得长辈欢欣的孩子来说。
“韦斯莱太太……”菲欧娜艰难的开口。
“怎幺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即使隔着厚厚的毛衣,菲欧娜纤瘦的背脊也在她手掌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莫丽停下手中挥舞的魔杖,满是怜爱的看着她。
“不是,饭菜很好吃!”她慌忙的肯定又低头抿着唇,金妮催促的目光在她眼角不停闪烁。
“其实,”客厅里的劈啪牌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炸,灰色的烟雾在暖黄的房间里左右碰壁,“我们想去围场打魁地奇。”
她急促的讲完,爆破声留下的蜂鸣跟找到出路的烟尘一起从壁炉里溜了出去。
莫丽站在菲欧娜身边,把每个字都听的真切。她操纵着最后一个碗在抹布上滚干水渍。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所有的耳朵都聚集在莫丽身上。
瓷碗漂浮进橱柜里,整齐的叠在另一个碗上,碰出悦耳的‘叮咛’声。
“好吧。”
沉寂的屋里遂即蓬发出生机勃勃的欢呼,快要掀翻屋顶。
村子里的灯光在夜里有毛绒绒的光圈,暗淡却妥帖。几个人从车库里取出飞天扫帚正要出发去围场时,莫丽从厨房的小门出来又嘱咐了几句。
比尔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放心吧妈妈,我做裁判他们谁都不敢犯规。”
大家都被比尔逗笑了,连同愁容未散的莫丽。
细雪像是天然的屏障,掩盖住巫师飞行的轨迹。
哈利骑着火弩箭在前面开路,金妮紧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在一道旋风中打起超过他的念头。
弗雷德和乔治把罗恩挤在中间,菲欧娜看到他们一会卸了罗恩的保温咒让他在扫帚上抖如筛糠,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给他添上,好让他不至于落后队伍太远。
芙蓉和比尔一起坐在扫帚上,飞在最后面,她侧坐在比尔身前,闪着银光的金发扎成辫子藏进外套里,她歪着头贴在比尔肩膀上。
厚厚的积雪抚平了所有形状,在高空向下看去,大地像是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雪在风里打着滚扑簌簌地,像是糕点师大手一挥撒下的糖粉,在风雪里穿行的巫师是糕点上一颗颗浸满糖浆的果实。
像是教堂发放的救济食品中,唯一新鲜的甜点。
背身躲着一群饿虎扑食般的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珍藏到最后的甜点,那一丝甜蜜即使被破旧的衣物熏染出流浪的味道,也是在风裹着垃圾乱飞的灰黑色的街头最迷人的带着希冀的彩色。
短暂的飞行过后,一群人三三两两的落在空地上,雪地里还有野兽的足迹。围场的空地被高大的杉木包裹起来,不算太大,但三对三的魁地奇还是打得开的。
比尔用魔杖擡起散在围栏外的枯树,坚韧的木头在他的指挥下像是加热过的熟铁,被他弯曲成球门的形状,竖在场地两边。圆环隐蔽在高耸的冷杉之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寒光,足够把场地照亮。
“树枝上有‘十字’的一队,来抽签吧。”比尔捡起六根树枝握手里,“两个追球手,一个守门员,队员自己分配。”
罗恩看着菲欧娜和金妮也抽到带‘十字’的签后,心像放进了肚子里一样安稳。菲欧娜打魁地奇时的样子始终让他心有余悸,他打了个寒战自顾自的飞向由他镇守的球门前。
哈利也选了守门员的位置,这样在金妮每次投球的时候,他总能看到她。有一瞬间哈利觉得自己守卫的不仅仅是那几个粗糙的圆环。
所有人都升上半空,垂直的风在耳边顺流而下,发散着静谧的蓝光的圆形球门,在上升的视线里被拉扯出扭曲的形状。
参赛者握紧扫帚,只等一声发球。
“开始!”
比尔抛出游走球,他不必太大声,四周静得只有被吵醒的飞鸟,不断扑腾翅膀的声音。芙蓉还侧坐在他身前,只是不再把头靠在他怀里,她像是鸟巢里还不会飞的雏鸟,探着脑袋向外张望。咋吧着鸟喙鄙夷着野蛮的争夺,一点都不优雅,却在金妮抢到球的时候兴奋的差点掀翻‘鸟巢’掉在地上。
围场差不多只有学校魁地奇球场的一半大,弗雷德总觉得飞起来束手束脚的。但当菲欧娜抱着鬼飞球冲开他和乔治的防守,肃杀的风里一掠而过的温度,扫过他的耳边时,弗雷德就不再暗暗抱怨飞得不够尽兴了。
菲欧娜掷出的鬼飞球直直的奔向哈利的右手,在即将落进哈利手中的时候极速转身,球体飞出一道弧形像是挥出的弯刀,斩断飘扬的细雪,投进了中路的球门。
穿过门环的鬼飞球又重新回到了赛场上,利用身体拼抢的优势,弗雷德轻轻松松挤开金妮拿到了球。下学年金妮还有比赛吧,赛场上的争抢只会更激烈,与其到时候输掉比赛,不如暂时抛下手足之情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更好一些。
金妮一个趔趄,从扫帚上往左边一偏,脚掌滑出了脚踏,空落落的悬在空中,她借着一阵横吹过来的风很快又找到平衡,飞上前去拦截弗雷德。
弗雷德听见极速的风从背后削过来,意识到是金妮。刚才冲撞金妮后,本就不多的负罪感顿时全散开了。
金妮跟在他身后,在他身躯破开的气流里飞行。聒噪的风声在乔治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时,尤为激烈。菲欧娜从他上方俯冲下来,正是时候,弗雷德把手里的球向乔治丢了出去。
乔治眼看弗雷德丢过来的球快到他面前时,下意识的想用球棍把球击打回去,须臾间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追球手的身份时,菲欧娜已经把球截获。她轻巧得像是一只野兔,比游走球还灵活。
乔治飞速上前,与她并肩前行。她越接近球门,圆环散发出来的光在她脸上愈发的亮,在闪躲的飞行里像是北极光幽蓝的光带荡漾在她脸上。想到下午被她敲诈了三千加隆,乔治决定让她见识下击球手的投球实力。
他从扫帚上站起来,飞身扑向菲欧娜,像是海中一跃而起的鱼,越过前行的船只。从她身前横穿而过,他嬉皮笑脸的眨眼,矫健的鱼身甩动着,升至中空,溅了甲板上的水手一脸海水。骨节分明的手一把夺过她怀里的鬼飞球,稳稳的落在接应他的扫帚上。那尾鱼在湛蓝的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扑通一声回到了海里。
菲欧娜往回追赶时已经来不及了,乔治投出的鬼飞球像炮弹一样,擦过罗恩的指尖进了球门。
金妮和菲欧娜一同望向罗恩,本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被攻破球门后像是熟透的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缩在扫帚上,但此时,他没有。光源从他挺直的身形透过来,他一定是看出来了,乔治和弗雷德的投球路数,鲁莽有余,灵巧不足。
罗恩握着球门后飘上来的球,坚定的抛向金妮。反击的号角该由他来吹响。
金妮和菲欧娜绕过弗雷德和乔治的重重夹击,鬼飞球她们在手中乖巧的转移,而哈利根本招架不住金妮的投球。
击球手击打似的射门,在见惯了刁钻投掷的守门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罗恩接连守住好几个进攻过来的球,背挺得更直了些。
雪还在空中纷飞,像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菲欧娜停在空中,接住一朵雪花。
“喂!”她朝弗雷德和乔治大喊。
空荡的山谷里,有回音在游荡。
“蝴蝶。”
她撒开手,两只蝴蝶扇动着翅膀翩翩飞向他们。
在弗雷德和乔治晃神时,金妮抓住时机,又投进一个球。
这个在风雪的怀里酣畅淋漓飞行的夜晚,像是蜡烛普照的灯光下的一团黑暗,藏在末日里的狂欢,偷来的半晌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