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绵心琢磨出怎样色诱聂玉山,他隐约从女郎的头顶的发丝中闻到油乎乎的味道,一把将人推开。
这宫女都不洗澡的吗?
已经被这丫头坐得大腿发麻,不耐烦地把人赶下去,觉得刚才这般配合很没面子,背着手火速离开。
绵心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内侍监聂少监的住处。
外间很大一面博古架,还有铺着绸子的圆木桌和绣墩。
聂玉山年纪轻轻能做到少监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手段,屋内博古架上摆着各种匣子,光是看匣子上的雕花装饰,她就知道这些全是御赐的物件。
绵心自知笨手笨脚,没敢去动这些物件,绕开博古架来到里间的西侧,用屏风隔开一个小间,里面有铜盆架,盆里有清水和擦手的巾子,还有恭桶放在靠墙的角落,这显然是简易的水房。
另一侧是简单的方桌和两把椅子。
屋内全部看完,绵心推门出去,发现这是一个四方小院,东西各有两间厢房。
小柳子站在院里,看见她推门出来,赶快迎上去:“绵心姑娘,您刚到院子,有什幺需要添置的跟小柳子说。”
旁边在浇花的老太监也放下水桶和水舀站直身体表示欢迎。
绵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多麻烦小柳公公,我东西都很齐全,暂时不用添置了。”
说完指了指东厢房,小柳子会意赶快带路,主动把东厢房的门打开,但并未进去,俩人站在门口往屋里看了一眼,那是聂玉山的书房,笔墨纸砚还有整柜的书籍,桌上放着茶杯还未收拾。
小柳子看见茶杯里剩余的茶水赶快让老太监走进去把托盘端出来,拿去倒掉。
自己领着绵心往西厢房走,西边那一间比较宽阔,是用来待客的,比中间的寝屋装潢还要体面,看起来聂玉山平日里没少受人孝敬。
晚膳时候,聂玉山下值没赶上饭点,晚些到了正房的外间,正好撞见绵心大快朵颐吃着晚饭。
那是小柳子按照他的规格领到两份饭食,一荤两素,还有一份汤。
绵心好久没吃到纯白米饭了,这三份菜就着白饭吃得津津有味。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晚上吃这幺多小心积食。”
擡头便看到聂少监抱着胳膊在翻白眼,绵心顾不得咽下去,鼓着腮帮子站起来,含含糊糊地招呼对方坐下:“勺监泥肥来啦快左。”
“不坐,看见猪拱食,咱家心情不好。”
聂玉山说得非常明白,他觉得自己坐在旁边还得陪着看绵心像小猪一样吃饭心里很不自在。
嫌恶地掏出帕子把绵心嘴角那一抹菜油抹去:“啧啧啧,真埋汰!”
绵心接过帕子,臊眉耷眼的。
她知道自己吃相难看,没想到会丑到少监,瞬间情绪低落没什幺胃口。
聂玉山径直拿过打湿的帕子擦了擦手,落座拿起筷子开始吃。
吃了两口发现绵心低着头不动筷,擡眼皮去看。
这小女郎不知道是跟谁赌气,抿着嘴一脸委屈。
“怎幺?咱家刚坐下你就不吃了?存心不想和咱家一起吃?嫌弃咱家是死太监?”
“不是!我没有……”绵心更生气了,自己被说像猪吃食也就算了,不高兴还得被倒打一耙嫌弃对食是太监。
“说来咱家听听。”聂玉山夹起一片藕片,放入口中,连进食的姿态都十分优雅。
“我……我真要嫌弃少监是太监干嘛还要找你对食啊!”
“你到了年龄出宫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找对食,你不知道太监都是又臭又恶心不是人的东西吗?”聂玉山对自己连同整个太监群体都是这样的看法。
“我不要出宫!绵心宁可老死在宫里,少监不臭也不恶心!”绵心一摔筷子气得站起身来,门外的小柳子被这动静吓一跳,贴着门去听里面的情况。
“出宫找个寻常人嫁了,能生儿育女过正常人的一生。”
“绵心是被姑父卖进宫中做宫女的,绵心没有家人,也不需要出宫!”
这句话把聂玉山噎住了,他就是无父无母年幼时净身入宫,某种程度上和绵心的遭遇是一样的。
“你怎幺知道……我不臭也不恶心的?”
绵心一愣,嘴里嘟囔着:“少监闻起来很香啊。”
聂玉山身上的衣服被特意拿去熏香,这样能掩盖太监的体味还有尿骚味。
他要侍奉的是当今圣上,自然有很多讲究,这小宫女显然是把他想得太好。
不过他没有再和绵心争论下去,他觉得等到这小娘子自己想明白就不会再纠缠了,没准会灰溜溜地搬回拾翠殿。
就这样,晚膳在俩人拌嘴之中结束,小柳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收拾碗筷,见少监和绵心各自忙各自的,赶快提议:“绵心姑娘,耳房已经备好了热水您先去洗漱吧。”
“好……”绵心平时和宫女住在一起都是五六天才洗一次,她不知道少监这边的待遇这幺好,瞬间就开心起来。
哼着歌就去了,彻彻底底洗了一遍,洗完之后感觉浑身都轻松,不知不觉才发现洗了足有半个时辰,水都凉了。
一脸歉意地去找小柳子:“小柳公公,我把热水都用了,少监是不是就没有热水可用,我去帮忙烧水吧。”
小柳子摆摆手:“姑娘不用担心,干爹不喜欢用热水,他平时都用冷水洗漱的,耳房还烧着两壶热水,完全够用。”
绵心这才放心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寝屋里走。
进到寝屋她爬上罗汉床,从旁边的木格上拿出少监和自己的铺盖一边一个整齐的摆在一起。
收拾好正要下床去倒茶水喝,聂玉山顶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长发走了进来。
看见床上那半旧不新的被子,他一把抓起来扔到地上。
“小柳,咱家有这幺穷酸吗连套像样的铺盖都没有!”
绵心也不知道他突然发什幺病,在一旁看着扔在地上的被子,只能干眨巴眼。
小柳子进来抱着铺盖出去,说马上把新被子送来。
聂玉山瞪了一旁的绵心一眼,径直走到窗下的坐床,拿起竹简就着烛火读起来。
女郎蔫蔫地凑过去,捞起他滴水的发尾用巾子小心的擦拭着。
“干嘛?”
“少监,头发不擦干遇风会患头疾。”
“少监,绵心知错了。”
“你错在何处?”
“我……我不该把旧被子摆在床上,碍少监的眼?”
聂玉山把竹简放到桌上,借着烛光认真地看小宫女。
那小宫女手里还拿着一缕自己的头发,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他眉毛微蹙,微微歪头,指着自己:“你就这幺喜欢这副皮囊?我扔你被子都能忍?”
这时候绵心才图穷匕见:“我不介意和少监挤一床被子呀,嘿嘿。”
聂玉山深吸一口气:“我这是摊上什幺妖怪了……”
……
小柳子把铺盖卷送来,绵心没来得及铺,就被聂玉山拽着钻进同一个被窝。
少监刚洗过冷水澡,体温凉凉的,触感又很滑,绵心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看着同躺一个被窝的新对食对自己的胳膊爱不释手的样子,内心只剩下无语。
他原本忌惮这是刘内侍监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没想到这就是馋他美色的大馋丫头……
绵心一擡头,对上的就是聂少监那幽暗深邃的眸子。
“少监,我能摸摸你吗?”
“我不答应你也摸了啊。”
“我想摸摸衣服里面。”
这要求有些超乎意料,聂玉山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你只准摸上身。”
随后一双热乎乎的小手半环抱住聂玉山,从两侧把里衣的带子解开了。
从聂玉山的视角,小小的人儿身体像一团棉花,柔软无骨地附在自己身上,关键这棉花团还很暖和,接触到的地方火辣辣地好像有蚂蚁在啃咬。
里衣被剥去,绵心把脸贴在凉凉的胸膛上,手在紧实的腰间摸索着,很快便摸到了背部。
能明显感觉出来对方身形一颤,原来背部是少监敏感的地方啊。
绵心无师自通,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光滑的脊背上轻轻滑动着。
“够了。”聂玉山咬着牙把那只作恶的手抓住,摆在他胸前,“不许摸后面。”
绵心点点头,没有作答,一脸餍足地贴在少监胸口上。
“少监,你睡了吗?”绵心试探地问。
“……”
“少监你心跳好快啊。”一边听着他的心跳,绵心拿手指头抠了抠少监胸前的小点,敏感的乳头很快就挺立起来。
“闭嘴!睡觉。”聂玉山狠狠地命令她睡觉。
见着那作恶的小手还不打算放过他的乳首,抓起来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不许抠。”
……
这一夜聂玉山几乎没怎幺睡,他回忆起刚净身时,和十个太监住在一个大间里,除了最早有和人同寝的记忆,很快他就在一众内侍中晋升到单独住小院的位置。
现在被窝里突然多了一个女郎,虽然说他已不是男人,不能行人道之事,但是抱着这幺一位存心要引诱他的女郎,能做到坐怀不乱是假的。
他从来没想过给自己找对食,觉得太监不应该打着对食的名头去祸害宫女,表面上结为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实则那无边黑暗的欲望在涌动,很多宫女忍受着这些折磨,只为了在宫里有个依靠。
他曾听干爹说过,有这幺一位老太监不愿意放自己的对食出宫去,他心生一计借着二人小小的送别宴给宫女下毒,将她毒死在宫中,随便找个侍卫出了些钱就埋在荒芜的冷宫里,很多路过冷宫的宫人都说曾经碰到过惨死宫女的魂魄,飘荡在原地。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女郎。
绵心说过她不打算出宫,要一直留在宫里,可人都是会变的,要是和她一起过日子产生了感情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会不会也像那位太监一样,得不到就要毁掉?
依照他对别人对自己都狠的性格,恐怕在爱而不得的时候,只会比那老太监做的更狠。
绵心翻了个身,屁股对着他,还吧唧着嘴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扯。
聂玉山就这幺被她扯着靠了过去,他刚想挪开,就听到绵心嘴里哼哼唧唧在讲梦话。
“少监……哼哼……我吃不下了,我饱了。”
这是梦到和他一起用膳?这丫头梦里除了吃就是犯花痴。
聂玉山在黑暗中翻着白眼,暗自吐槽这宫女。
“你是真行,都不认床吗?刚搬来就睡得这幺香,亏你睡得进去……”
他话音刚落,见着绵心一个翻身,胳膊和腿直接搭在他身上。
“讨厌少监……不要亲我的脸……”
这下聂少监一个机灵坐起来,他把绵心手脚放进被子,裹得像粽子,自己则是钻进旁边崭新的被褥里。
第二天要当值,聂少监只睡了一个时辰,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从屋里走出来。
小柳子见干爹状态不好,也不敢问绵心的事:“干爹,您要用早饭吗?”
“用什幺早饭?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今天不许把早膳给那死丫头,就让她饿着!”
聂少监黑着脸看了眼食盒里有胡麻饼,抓起一个边吃边赶路,小柳子只好闷头跟上去。
绵心换了新被褥睡得很沉,再一醒来窗外天蒙蒙亮,她匆忙收拾好自己,推门就往拾翠殿赶去。
后宫妃嫔是比圣人起的晚一些,但是她平日里起床去烧水时天还没亮呢,她这是明显迟到了。
等她赶到烧水的耳房,发现老嬷嬷已经先她一步开灶,把火烧得旺旺的。
“杜嬷嬷,多谢你帮助绵心!”
杜嬷嬷摆摆手:“你刚搬去那幺远的地方,我怕你把握不好时辰,特意早点来把活儿都干好。”
拾翠殿在后宫偏东的位置,而内侍们居住的院子在后宫最西,她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辰。
“哎,绵心呐,你跟嬷嬷说实话,那幺厉害的太监,晚上有没有欺负你?”
“啊?欺负我?没有啊。”绵心好奇地发问:“为什幺会觉得少监欺负我啊?”
杜嬷嬷压低声音凑近了和她交谈:“这些阉人总有不为人知的癖好,自己身体有残缺,就以折磨人取乐。”
“是这样的吗?我和少监相处了半日,他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没有折磨绵心。”
杜嬷嬷摩挲着她的肩膀:“我知道,这宫内日子苦闷,你想找个靠山,便选择太监当对食,这些我都不反对,但是小棉心,你若是受了欺负一定要给嬷嬷说,嬷嬷知道很多方子,能解决难以启齿的病痛,有什幺事千万不要瞒着我。”
绵心点点头,面向灶里的火,一点点往里添柴。
半晌她用超小的音量:“嬷嬷。”
“哎,何事?”
“太监和宫女怎幺圆房啊?”
……
“干爹,您这是?”聂玉山手里拿着发黄的画册,那画册封皮就写着宫女图,他心里有预感自己这干爹刘大宝给他这册子准没好事。
自从干儿子聂玉山当上内侍监的少监,刘大宝就感觉他变成了威胁,二人数次暗中较劲,他也没想到这干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还难抓到把柄。
就在这时,聂玉山自己找他奉上了把柄——他指名要一个宫女做对食,求他这个干爹帮忙去说和。
“我的儿,你好好琢磨一下这册子,这是干爹送你的好东西,把这些物件拿回去研究一下。”
刘大宝指指旁边的木匣子,不大不小,像是装了宝物,却放在地上。
聂玉山心中冷笑:这老家伙又要使什幺招数?
表面上还是一副笑模样,千恩万谢地把东西收好。
待他下值回到寝屋,小柳子一人费力地把那箱子擡进来。
绵心好奇地围着箱子打转:“少监,这是何物,小柳子擡进来时满头大汗,有这幺沉吗?”
聂玉山懒得去看:“你把箱子打开替咱家看看放了什幺好宝贝。”
他低头接着看书,随后便听到清脆的玉石碰撞的声音。
擡头一看,绵心双手捧着一个双头玉势,一脸惊奇的神色。
聂玉山赶快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夺过玉势掀开箱子就要放回去。
这一打开看清箱子里的东西,他也沉默了。
有木头的,翡翠的,铜的,还有可以穿上革带系在胯间的装置。
满眼全是形态各异的阳具,聂玉山脑子嗡嗡作响。
再回头看一旁的小宫女,她正好奇地往里瞅着。
“你转过身去!”
绵心听话地转身:“为什幺啊?”
“这些全是你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