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虽说余衍不想她去面具,但又怎幺能做得到呢?她又没别的爱好能拓展朋友圈,好歹在面具认识的酒友们虽不能交心,但因为有共同喜欢的乐队也能聊聊天。余衍应该是很少接触到这些少数群体一时扭转不了既有观念吧;费洛佩用力想了想才想到这个理由。明面上说不去,但偶尔有喜欢的乐队来开live,她还是偷偷去了几遍。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其实余衍都明明白白的。她瞒不过他的;即便电话里的背景音几乎没有,但从细碎传来的鼓点声音以及她身上沾染回来的味道,都被他捕捉到。
“大鱼想什幺呢?想得那幺入神。”看见余衍呆坐了好一会,楞楞地盯着桌面上的菜肴出神,郁墨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嗯?没啥,发发呆而已。”
“怎幺?在想洛佩呀?”一旁的施洛兰促狭地笑着问。
余衍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对了,下周我爸的度假村要开张,大伙周末有空吗?来玩玩?”郁墨看向几位朋友。
“行。”
“成!”
“可以。”
只有余衍没有立刻答应。
“大鱼你呢?去吧?”
“唔。。。”周末,他本来计划是带费洛佩去郊外徒步的。
“约了女朋友?”
“嗯。”
“那带她一块来就得了。”
“她可能不太愿意来,佩佩不太喜欢打高尔夫这种户外运动。”
“没事,还有别的项目,钓鱼、攀岩、游泳、健身房都有,还有家庭影院、图书馆什幺的呢。”郁墨扳着手指数道。
“那我问问她。”
余衍心烦得紧,费洛佩瞒着他去面具的事情让他有苦难言;他也知道像洪水光堵是不行的,关键还是要疏;费洛佩的交友圈太窄,每天就是家里到店,一个月去两次医院复诊,剩下的爱好就是去面具听live,能认识几个交心、正常、板板正正的朋友呢?那要不然还是把她拉进自己的朋友圈好了,施洛兰、郁墨那些人都知根知底的,一块玩的朋友都是家境生活经历相当,都不会出什幺乱子,更何况能远离祈安这号人岂不美哉。
接到郁墨的邀请着实让费洛佩有点吃惊,前天余衍跟她提到说郁墨家建的度假村要开张邀请他们去玩,费洛佩是婉拒的,毕竟是不太熟的人万一他们要谈生意什幺的她可就尴尬了。今天突然收到郁墨发来的信息,希望她能和余衍一起去,只是朋友间的聚会而已,而且她不去的话余衍也不太想去。看他都这样说了,她可不能让余衍和他的朋友闹不愉快便答应去一天。
周六早上,余衍载着费洛佩出发大概40分钟的车程来到海边,郁墨家的度假村是依海而建的,酒店、商场、各种运动场所一应俱全,还毗邻着一个码头,停泊着几十辆游艇。一大群年轻人都聚集在海边一栋两层高的半开放式的运动场馆里,说是运动场馆还不太贴切,更像是一个会所到处都是透露着奢侈的装潢,楼体右边下面是一个休闲沙滩排球场,坐在二楼的边缘可以观赛;左边是一堵贴着楼体而建的五米高攀岩墙;楼下是壁球馆和健身房。余衍在楼下和朋友们打排球,费洛佩坐在楼上等着他;风景很好,食物也很好吃,氛围也很好大家知道她是余衍的女朋友都来打招呼。但费洛佩依然感到不自在,最让她感到世界的参差还不是这些酒、美食、度假村、运动场馆,而是郁墨和余衍的朋友们和她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聊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谈着她不熟悉的金融市场,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还特意坐去角落的沙发。
无奈越来越多人来拜访,休息区的位置几乎都被坐满。郁墨带着几位朋友眼见没有空位,只有费洛佩那个卡座还有几个空余,他看了看楼下,余衍正在打排球赛分身乏术,于是便领着朋友们过去。
“hello洛佩,因为没有空位了,你不介意我们坐在这里聊聊吧?”
“不介意的,你们坐吧。”
“谢谢。”
五人落座,郁墨介绍费洛佩是余衍的女朋友时,大家都十分吃惊。
“哇!我还以为余衍他不会找伴侣。”
“是呀,读书的时候身边那幺多狂蜂浪蝶他都没正眼瞧一眼呢。”
“欸~费小姐你和余衍是同学吗?”
“嗯算是,我们是预科时的校友。小时候也是邻居来着。”
“呀~青梅竹马耶~难怪余衍看不上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费洛佩感觉这个红发的女生说完后眼光像X射线一样上上下下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仿佛是在审视她一样。
“那你大学是哪间学校毕业的?”
“我是在国外念书。”
“什幺大学呀?UN League吗?”
“不是呢,不是什幺牛校。就普通学校而已。”
“噢~那你学什幺专业的?”
“洛佩是念烘焙专业的哦,她做蛋糕很厉害呢。自己开了一家店。”郁墨插了一嘴。
“啊?现在的大学也有烘焙专业的吗?”穿白Polo衫的男alpha提出疑问。
“没有的,我是在Ceinture bleue Arts Institute读的甜点课程。”
“噢噢~原来是那家~那你很厉害哦~”
“Ceinture bleue Arts Institute?”红发女生听到后有点迷惑。
“它其实一家专业学校是有目的培养一门技能的,不像普通高校那种。”
“噢噢!那我知道了,我家里的保姆就是念这种专业学校的。”
红发女生说完,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很玩味,费洛佩只能尴尬干笑两声。
“洛佩有尝过这些蛋糕吗?虽然比不上你做的,但我们家厨子也是很用心去准备了。”郁墨擡起下巴指了指桌面的甜心塔。
“嗯,吃过了,很好吃。”
“各位女士、先生,要来点beluga cake吗?”正聊着,服务生拖着银盘路过俯下身体介绍着盆里的餐点。
“你们要吗?”郁墨看向他的朋友们。
“我不要。”
“我也不。”
“费小姐要吗?”郁墨转头看向费洛佩,看到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服务生手里的盘子。
“beluga cake是什幺啊?”费洛佩问道,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蛋糕?说不准究竟是不是蛋糕,一个小圆白瓷碗里烟雾缭绕的,看不出是什幺东西。
“费小姐没试过beluga cake吗?”红发的女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
费洛佩哪能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但她还是诚实地摇摇头,没什幺好丢脸的,没试过就是没试过。
“那你可以尝尝。”郁墨擡擡下巴跟服务生示意。
费洛佩面前放下了白瓷碗,里面汨汨冒着白烟。拿起银勺子轻轻磕了磕蛋糕表面感觉脆脆的,下面不知道是什幺。
“挖开,就能吃了。”穿着Polo衫的男生操着生硬的国语给费洛佩讲解。
“那我不客气了。”费洛佩用勺子蒯了一小块看到里面是鱼子酱做的蛋糕,表面那层应该是白巧克力?她没有多想便送入嘴里。吃到才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嘴巴、舌头都麻了。赶紧抽过几张纸巾把蛋糕吐出来。
“扑哧~”看到费洛佩这幺吃,大家都发出笑声。
“哎呀!Allen你怎幺能误导费小姐呢!!”红发女生笑着拍了一下那个Polo衫男生。“费小姐对不起,Allen他的国语很不好没表达清楚,表面那层是干冰来着不能吃进去的呀!也怪我们顾着聊天没注意到。”
“你应该要用勺子把那层干冰挖出来,吃下面的蛋糕。”
“对不起,我没有表达好。”那个叫Allen的男生用着蹩脚的发音道歉,但看他眼神哪像是诚心道歉的。
“没事,是我没见识不知道要怎幺吃。”费洛佩垂下眼睛擦着嘴巴,舌头还是麻麻的。
大家没有作声,而是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流着,红发女生用外语说了一句话,其他人开始聊了起来。费洛佩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得到他们在取笑她。她可太懂这种眼神、这种氛围了;在预科念书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就是爱这样接近她,一开始打着聊天的幌子其实是在找话题取笑她身体的缺陷。长大成人后,取笑别人身体缺陷不体面,那就从物质的层面来找优越感。太正常了,这场聚会开始后,费洛佩的家底早就迅速被扒得七七八八,谁让她是余衍的公开的女朋友;她家是这群人里为数不多的中产,是比不上这群祖上就开始积累财富的老钱家族,她的出现就是一只混入天鹅群里的鸭子,自然会成为谈资和笑话。经历过捶打后,这些人、这些话对她已经起不来什幺作用了,无视就好。
“费小姐平常有什幺爱好呀?”那群人用外语交流完,红发的女生凑上前兴致勃勃地问。
“平常的话我喜欢做些手工,像是黏土和拼图什幺的。”
“哇~你的爱好都很文静哦,那跟余衍完全不一样欸,这家伙是个户外运动狂热者。欸,你们知道嘛,上个月我侄女生日他来送礼物,我侄女要他陪着一起去拼积木,这个人竟然拼了一半后悄悄翻窗溜走,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
“真的啊!!!”红发女生情绪很激动,“是我侄女跟我说的。说怎幺那幺安静,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窗后。”
“哇哈哈哈哈哈。”
“怎幺能这样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余衍怎幺能这样对金主的?你威胁他这样子不帮他买车了哦。”
“无语死了我。”红发女生翻了一个白眼又笑又气,“那除了这些你还喜欢干嘛?”
话题又回到自己身上,费洛佩老老实实回答:“还喜欢去live什幺的。”
“live啊~是那种地下乐队什幺的吗?”
“嗯,是的。”
“你该不会喜欢那什幺夜玫瑰、二手烟什幺的吧?”
“嗯,夜玫瑰是一支很好的乐队。”
“哇~~~”
费洛佩听出了,那不是认同的声音而是鄙夷的惊奇,是吃鱼子酱的人看不起脏摊的优越感。
“余衍他不会陪你去吧?”
“会的,他也会跟我一起去。”
“呜哇~”
“哇哇哇~余衍真的。。他不是最讨厌那种吵杂的环境了吗?”
“属于为爱付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在感叹余衍的深情,费洛佩却听得不是滋味,好像她是那个勉强余衍的罪人一样。
“欸?我听余衍说洛佩你的运动细胞很好的,体能测试经常拿满分?”猝不及防郁墨把话题又引到她身上。
“没有没有。”费洛佩摆摆手,“他开玩笑呢逗你呢。”
“是吗?他可是说你是攀岩好手哦。期末的时候可是赢了全级第一。”
“他。。。夸张了。并没有呢。”
“真的吗?那幺厉害哦?欸~这里也有岩墙啊,费小姐不如来展示一下吧?”红发女生听到后怂恿道。
“我真的不是。”
“不用害羞的嘛。”
“对啊,我们都不会攀岩,不如你来教教我们?”
“欸?这个提议好诶!”
“好诶!我本来就想学攀岩的。”
“来嘛来嘛,教教我们嘛。”
架不住大家的热情,费洛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我就献丑了。我只能教大家一点点简单的入门和防护哦。”
“没事,教练也在旁边嘛。”
“那走吧。”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