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椋鸟拿着小刀削苹果皮总是没法一条削到底,果皮又在两圈之后断了。
这间病房被布置得很好,旁边的柜子上已经放上了果盘和花束,昂贵的病房里安安静静,仪器的声音也没有,游椋鸟安静地削苹果,游母半靠在床上,双手放在被子上安静看着女儿削苹果。
对于她为什幺会转到这家医院,为什幺忽然换到了一个前后差别明显的环境,作为曾经的贵妇人的游母并没有询问她,游母只是等待着女儿削完苹果,分完小块分装在盘中,她便用小叉子叉起其中一块放入口中。
果肉咽下去后,游母最后还是开了口:“即便到现在,你也认为这是你真正的命运?”
游椋鸟在用湿巾擦手指上有些黏的果汁,却兀地想到昨夜在黯淡灯光下黎应照拿着纸巾漫不经心擦拭着手指的画面。她垂了垂眸子,淡声应:“嗯。”
“你父亲说得没错。”游母说,“你的叛逆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永远不愿意接纳我们的意见和对你的安排,自以为是走上你认为的路,目标并非是把自己变好,而是为了逃开我们而已,即便你现在的处境比起我和你父亲为你安排的更差,你也固执认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所以甘之如饴。”
游椋鸟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原位,她笑着看向妈妈,“您说得没错。”
游母偏过眼,只觉厌恶。“出去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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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回到家后她打开了冰箱取出些食材打算做晚饭。手指绕着皮筋擡手在脑后扎起马尾,她的余光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抿着唇,直到将发扎好,才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摁亮屏幕。她没有开灯,室内的光线都是由窗子外透入,手机的亮光让她觉得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今晚九点,云顶。’
游椋鸟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打算,她回房间整理了换洗衣物放进布袋包里,随后去了楼下茶餐厅用了简餐。
八点整,她抵达了云顶酒店。侍者将她迎入大厅后,游椋鸟环视了这一圈的富丽堂皇,想起昨晚并不是她自己走上去的。
但她的秘书似乎很称职……姑且问问吧。
“您找黎总?方便告知您的姓氏吗?”前台负责登记的小姐礼貌问道。
游椋鸟和她确定信息后,很快有接待替她打开电梯并摁亮楼层。
走入房间后游椋鸟确定了时间,晚上八点二十。黎应照不在这里。
游椋鸟自觉先去洗漱。
当浴室灯亮起时,门被打开了。
在细细的水声中,游椋鸟看向窗外。
从浴室向外看可以很好俯瞰窗外的维港,那一片港口在夜晚时灯火璀璨,游轮的灯带和港口的星星点点连成一片,一群群的写字楼还是亮着灯,几乎见不到月光。
多少做过文艺职业,此时游椋鸟竟然有种可以写篇文章的畅想。
将这荒唐的想法抛却,游椋鸟从浴池中站起。
等她从浴室内出来时,她听见了爵士乐,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
谁?
那女人面对着她,半倚在沙发上,坐的正是昨晚荒唐一夜的位置。
“嗨。”那女人朝她微微招了招手,笑得很温柔。
……
游椋鸟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那女人换了个姿势,翘着腿支着下颌笑眯眯看着她动作,游椋鸟将那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平静,“如果您找黎总的话,她大约还有二十分钟。需要为您去准备会议室吗?”
“我怎幺不知道黎应照配了一位这幺可爱的秘书呀。”那女人轻笑了一下,很好听。
游椋鸟抿了抿唇,“我不……”
“要不要跳槽?嗯?”那女人握住她放下水杯的手,顺势将她带到身边来坐下,在这种近距离中,游椋鸟很容易就看见了她的含着笑意的晶亮黑眸,还有与黎应照有些相似的脸。
“我开的工资会比应照高很多哦?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她挑着笑意,说着这些不知真假的话。
游椋鸟的心情在这些亦真亦假的笑容中渐渐放松下来,但她还是摇摇头,“我并不是黎总的秘书。”
“那你就是她最近包养的情人了。”那女人将掌心覆在游椋鸟的手背上,贴得愈发近。
距离的拉近让游椋鸟有些不适应,她便想主动向后挪些,那一只手揽在了她的后腰,不许她向后。
呼吸近在咫尺,几乎已经呼抚在面上,陌生的女人擡掌以指节挑起游椋鸟的下颌,细细打量着。
的确很漂亮,但比起照片来说,还是照片中的她更勾人些。
“很高兴认识你,可爱小鸟。我是黎应晚,接下来的几天,你得跟着我了。”
比起对方忽然展露的目的,游椋鸟更多是疑惑和点点不安。
“…虽然没有口头协议,但请容我询问。黎总知道这件事吗?”
即便没有口头协议,可是情人也可以随意转手吗?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游母在黎氏名下的医院一天,她或许不会有选择权。
“她知道。”黎应照放开了她,给她一些空间。“我听说应照以一个相当低廉的价格把你买下看,但我向来公正公平,所以呢…”
她看来的目光并不露骨,只是有些暧昧的烫人。黎应晚倾身去吻了吻她的耳边垂发,语气婉转温和,“你还有谈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