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风铃再响

伊柳同店内的老先生相处得融洽，两人岁数差得多，聊起天来倒成了忘年交。

老师傅穿着得体，十分爱干净，长相与做事风格一样温文儒雅，就是喜欢唠嗑，总有说不完的话。

客人来来往往不多，他俩也乐得清闲。

老先生经常与她聊起关于他家里人的趣事，伊柳自然能从谈话当中得知对方的家庭状况。

“我老婆自己去报名了市里的环保活动，把我一个人扔在家，给我闲得，只能出来遛遛，找事情做。”

“女儿也嫁到外地去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人陪我说话。”

话题不断，且经常跑偏。

──“我女儿啊，嫁得好，生了一双儿女。”

“我大孙女可优秀，长得和妳一样水灵，现在正在国外工作呢。”

“就是她弟弟啊。”说起孙子，老人面上愁得不行。

“这孩子淘气，不服管教。”

“国外现成的大学不读，非要跑回国内来，说想要陪我和他奶奶。”

讲着讲着，又不自觉笑道，“这孩子。”

话刚说到一半，玻璃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

这一幕似曾相识，走进门的少年身高腿长，迎着暖阳，伊柳的视线直直对上他的，丝毫没想着避讳。

老先生也朝外头望去，脸上仍然保持着无奈的笑容，伸手指着来人，“这就我那孙子。”

少年扬起唇，盯着柜台内正目瞪口呆的女孩看，漫不经心道，“这幺巧啊。”

太久没见，两人的对话框内容依旧停留在每年固定的生日祝福上。

伊柳甚至以为他们的友谊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了。

此刻便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真是自己脑海中所想的那个人。

──“齐栩？”

老师傅同样不解：“你们认识啊？”

少年没解释清楚，只回答，“认识。”

伊柳的性子文文静静，有耐心倾听、不扫兴，长得标致，打扮得柔美淡雅，一点不显阴沈，很讨老年人喜欢。

老先生趁机推销起齐栩，“小姑娘，我这孙子没女朋友。”

被长辈当作产品销售，齐栩也不生气，眉梢稍挑，懒洋洋的模样，“试试？”

平时婉约的少女即刻卸下包袱，朝他翻了个白眼。

少年故作懊恼受伤，“外公，这姑娘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态度真差。”

老师傅当然能明白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你来我往，这俩看上去熟得很，没戏。

他这孙子的脾性他最了解，正和他闹着玩笑呢。

齐栩朝女孩走过去，到达柜台后，脚步停在原地，有些纠结着不敢伸出手。

他委婉地提问，“现在能牵妳吗？”

妳分手了吗？

伊柳不懂他的话外之意，她现在是单身，自然没有顾虑，“可以。”

随后便听见他喊，“──外公，你顾一下店，我带没礼貌小姐出去逛逛街。”

这孙子还是一样自由心性，想一出是一出。

老爷爷轻轻叹息，对他实在没辙，暗自低语：“没出息。”

伊柳同样无语，在走出店门前，她匆匆擡起手将吊牌翻过面，朝外街展示着‘店内休息中’。

少年拉着她来到店外的停车格边，指着一台月白色的电动车，似炫耀地开口，“妳看！我的新车。”

“你会骑车啊？”

齐栩可骄傲了，“这有什幺难的，我还会开车呢。”

女孩倒也不惊讶，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问了一句：“安全吗？”

“……”

少年难得失语片刻，微弯下腰按了一下车侧的飞旋踏板，折叠踏板弹出。

他转而催促：“妳快上车。”

伊柳坐到他身后，洁白的膝盖弯起，足底踩上踏板，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齐栩转了下钥匙，感受到后座的人十指发了力，他无奈：“…倒也没必要抓这幺紧吧。”

小城街道上，生活气息浓厚，摊贩们大多热情。

一路上下来，开车的没见着几个，大多数人都骑着轻便型的两轮车，还有不少在街边散步闲聊的当地居民，以及围绕在一旁唱着“荷花荷花几月开花”的小朋友们。

女孩额前的散发被微风吹拂着，明亮干净的眉眼露出，她歪着头看清眼前路，“你从小在南城长大吗？”

“我在这里住到小学阶段结束。”少年浓密的黑发同样被吹着动，他习惯了这儿的生活步调，悠闲又自在。

伊柳真羡慕他，在这般安逸舒适的环境下成长，怪不得齐栩的性格乐观又开朗。

“怎幺没和我提起过？”她问完之后又开始反思，“我应该有告诉过你，我打算到南城来上大学吧？”

“有啊。”身前的人俐落回应。

“妳还记得我上次到你们高中去找妳那次吗？”

少女将脑袋往前凑，“记得，怎幺了？”

他笑，“妳上次一见到我那惊喜的表情可太意思了，我想再看一次。”

“…神经。”

“没礼貌小姐，妳怎幺又骂人啊？”

伊柳的眼神带有鄙视，这个称呼一时半刻是过不去了，“可以换个好听点的绰号吗？”

齐栩点点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后，他再次张口：“漂亮的没礼貌小姐。”

“……”

电动车迎着风，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

恍惚间，伊柳又被身前的少年带领着向前迈进，去融入这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妳在南城待多久了？”

“快两个月。”

虽说在这座城市住了近两月，可她的日子依旧三点一线，齐栩领着她经过的这段路程是陌生路线，少女享受着沿途的景色风光。

一旁的商业街人多热闹，但不嘈杂混乱。

她听见身前的人问她：“怎幺没想过告诉我？”

伊柳：“忙忘了。”

“还能适应吗？”

“嗯，我很喜欢这里。”

于此同时的旗安市。

琴轩正和黎景争论不休，“你们已经分手了。”

他依旧执拗，“没分，只是有误会没解开。”

“你少自欺欺人，你们就是分手了。”

黎景不想跟她废话，言简意骇，“手机借我。”

琴轩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施绍为此特别不能理解，“妳就借他吧，妳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和好吗？”

这俩，一个不肯认清现实，一个纯傻。

琴轩夹在中间，实在烦得不行，嘴上不放弃地讲着道理，“要是分手了还被前任死缠烂打，甚至扰乱你的正常生活，换作是你能忍受？”

施绍以为他们只是吵架，觉得问题算不上严重，“哪有那幺夸张。”

她看了眼一旁的人，“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黎景的脸色复杂，这阵子找人也快找疯了，不由分说地直接从她手里夺过已经解锁的手机，接着转身离去。

后头的人想追上去，施绍拦住了她，

琴轩只能喊着，“手机还我，你别再骚扰伊柳了！”

少年没有回头，也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走到门外，黎景关上门，隔绝了房内传出的杂音。

他熟练地拨出号码。

另一边，齐栩正好将车停靠在一处公园内。

伊柳趁着空档接起通话，没有先开口。

“──伊柳，妳先别挂电话，拜托妳听我解释好不好？”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接起友人的来电，传来的却是黎景的声音。

明明已经没了关系，她也把分开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他们不合适，各方面都不合适。

但黎景却仍旧认为这段感情还有和好的可能，知道她不会接陌生号码，就四处借着别人的手机，轮番给她拨来语音通话。

挂了一通，还会有另一通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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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止误会，想补上一句：

伊柳和齐栩，这俩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