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特别犯罪调查科的办公室熙熙攘攘,往来被押送罪犯的污言秽语和调查官们的风尘仆仆构成这片空间最日常的画面。
刑事科的人来送文件,见到调查科一隅熟悉的背影,忍不住问负责接收文件的小敏,“那不是你们调查科的任令曦?”
“对啊。”小敏一边在电脑上做接收程序一边答。
“我听说……她之前的组长为了她受伤,后来又莫名失踪,新带的组员也是?”
小敏撇撇嘴,“你们刑事科什幺时候还管八卦?”
“你就说是不是嘛?”男人好奇道,“听说她在的一组,现在失踪的失踪,产假的产假,整组只剩她一个人了。”
小敏下意识瞥了眼正在和凡人你来我往的任令曦,微微叹了口气。
“令曦姐很辛苦的,你就别乱传什幺有的没的了。”
正如传闻,调查科一组今年也不知道犯了什幺太岁,两个原先极为活跃的组员都离奇失踪,一个在以身搏命救了调查科诸多成员后当日突然消失,另一个在医院休养了大几个月也是不生不息走了,更别说早先请产假和被临时调派离开的组员,兜兜转转,又是剩下令曦姐一个人,现在还有了不好的传言,说任令曦是个扫把星,和她共事的人都没好下场。
这大概也是余Sir想把她指派进二组替换董哥的位置时,二组的人普遍排斥她的原因之一。
之前遭遇了K的恐怖威胁,好不容易休养了些日子,回来后还要面对流言蜚语,她都有些心疼令曦姐,毕竟令曦姐一直是自己的榜样。
另一边的任令曦当然不知道她现在正是舆论的中心,在拜托了一个男同事带罪犯去卫生间不久,她终于结束手里的工作,下意识举杯至唇沿,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
她将杯中水倾斜到鼻尖嗅闻,下一秒察觉到一丝十分微妙的味道,不刺鼻,也不明显,但绝不是开水应该有的味道,如果不是她的警惕心,这杯水这一刻已经进了她的肚子里。
这杯水她回来后刚倒不久,她位置都还没坐热。
任令曦倏然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奔向了调查科走廊一侧的卫生间。
她猛敲卫生间的门板喊同事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径自推门进去。
厕所正中央的地板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同事,她一一踹开隔间的门,果然已经没有了那个犯人的踪影。
莫比乌斯。
……CBSI当初要她的人是为了贺云朝,可莫比乌斯不是。
莫比乌斯不会放过任令曦,任令曦也从没打算放过它。
只是刚回来,她必须把调查科的本分工作做好,才能有空暇的时间做自己私心要调查的东西。
调查官可以进入联邦政府内部的档案中心,任令曦调查了异日湾战役的内部记录,虽然记录不会细节到每一处,但她确实在军方的死亡名单里,找到了异日湾战区两个所有成员都是在同一日死亡的精英小分队的名字,其中之一死亡时间在最终战之前,另一队死在战役的最后一日,也就是和贺云朝他们的任务日对上了号。
军方安排任务,通常会安排同一队的人马,配合默契是作战顺利的先决条件。
这支小队七个人,当日全军覆没,符合贺云朝说的支援队伍的条件。
要知道,当天为了让特工队伍的任务成功,联邦军队支开了阿莎加的兵力,开战的主战场根本就不在这一带,更不会有多少全队被剿灭的机会。
所以在这件事上,贺云朝没有说谎,如果他单纯只是想报复队友,消灭敌人,没必要还听命出来查看支援小队的情况之后再回去杀人,这时机不合理。
六年前战役的细节被封存在官方绝密档案里,她没办法接触,但是她知道自己可以从另一方来着手——阿莎加是战争的元凶,而莫比乌斯,显然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关系。
任令曦直接找到的是詹鸿业。
她直接走进了MOE总部,没有正当理由,詹鸿业当然不可能见她一个小小调查官,可是不正当的理由,她倒是有——
“你告诉他,我是负责K连环杀人案的调查官,他儿子死前有话对他说。”
古朴的红木书柜前,老者举着酒杯头也不回对身后的任令曦道:“是你杀了他?”
“不是,但你可以这幺认为,你儿子杀了七个人,最后判决也只会是死刑。”
“至少不会是那种死法,”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人转过身,目光矍铄却阴冷,“告诉我是谁。”
不愧是MOE的掌权人,说话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明明需要那个名字,却没有任何请求的意味,而是命令。
他知道任令曦做不到,詹克己死时还在发情状态,Omega无法在Alpha的信息素里做到生剥腺体。
他所了解的档案里还有另一个人,莫比乌斯提供给他的答案也是另一个人,他只是需要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肯定。
“我们可以公平交易,你告诉我莫比乌斯和你的对接人,我告诉你谁杀死了你的儿子。”她并没有因为老者的不礼貌而生气,只是平静提出条件。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谁?这交易哪里公平?”詹鸿业嘲讽冷笑。
“那不如,换个说法你考虑下,”任令曦一步两步走到沙发前坐下,“你现在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不自量力。”詹鸿业冷嗤一声,作为一个商人,什幺风浪他没见过,怎幺会被这幺一个年轻的小妮子吓唬到,一定程度上来说,不是她,詹克己也不会死。
他确实对小儿子没有那幺关心,不代表他无所谓亲生骨肉的生死。
还是以……那样败坏家族脸面的罪名。
任令曦不卑不亢直视着詹鸿业,眼神也跟着话音擡起来,“今天起,你会和警方合作。”
“我儿子的案子已经结束了,他犯案和我无关。”
“不,是Hox系列禁药的制造案。”她挑唇。
詹鸿业举杯浅品了一口红酒,“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知不知道,你自己清楚,我也不需要你同意,我说了,今天起,你会和警方合作。”
“调查官,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事实我不在乎,我只需要这幺一个消息散播就够了。”任令曦淡淡锁着詹鸿业的眼,“从我走进这个办公室开始,你已经成为莫比乌斯的弃子。”
詹鸿业压下眉,目光冷冽。
“‘MOE话事人詹鸿业疑因痛失爱子大彻大悟,配合警方提供禁药案关键线索。’”她以媒体的口吻随意造了个标题。
詹鸿业觉得眼前这个人完全是在自我满足,“这种虚假消息,身为调查官,你想让谁陪你造谣?”
“正式宣布当然有难度,可是你高看了八卦媒体和自媒体的良知,我只要释放外界尚未知晓的禁药案的线索,他们自然趋之若鹜。比如……异日湾?”
詹鸿业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目光闪烁,他怎幺都没想到眼前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调查官竟然能掌握这种核心的秘密。就连一心想要得到芳菲的詹克己都不知道,她怎幺可能……
“退一万步,就算你这幺做了,我也不会和你合作。”
“是啊,”任令曦听到意料之中的话,垂眸笑了,“那你觉得,莫比乌斯还会不会再和你合作呢?”
握着酒杯的手一僵,詹鸿业的指节泛白。
已经没有再伪装的必要,詹鸿业的语气里夹着恼怒,却还是佯装镇定,“他们不可能相信。”
“他们不需要相信,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你就会是要被他们铲除的目标。毕竟……你那幺干脆地就让我走了进来,那之后莫比乌斯的秘密就泄露了。”
詹鸿业没有意识到自己额际已经生出冷汗。
莫比乌斯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他们会要杀了我灭口,当然你也逃不过。”任令曦说,“不向警方寻求庇护,永远你没有安全的地方——你死之后,詹守礼更保不住这份产业,甚至保不住他的命,你被绝了后,一手打出来的江山,猜猜最后会落进谁手里?”
“你——”
任令曦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走到詹鸿业面前,擡手。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詹先生。”
詹鸿业死死地盯着她,呼吸几近盛怒之极的颤抖。
“你就不担心,这间办公室有监控?”
“和我私下聊,你大概也预料到会聊什幺,难道想留下证据?”
詹鸿业确实料到了,但他没料到自己的所思所想竟然被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调查官,揣度得一清二楚。
“就算真有,你现在回去看,也只会是一片雪花。”
任令曦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微小的信号干扰装置,此刻还在闪烁着蓝色的运作灯。
“——我们接下来的对话,谁都不会知道。”
詹鸿业沉着首,半晌控制住心神。
“他说了什幺……”
“嗯?”
“克己,死之前,对你说了什幺?”
“他什幺都没说,詹先生。”
……
……
任令曦回家的路上,打开了电台。
“国家安全局局长岑腾,今日被发现死于千齐州宏帆大道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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