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白鹭和柳温絮的关系莫名进入了一段冰封期。
幸亏都是成熟的大人,不会以事业作为赌气的处理方式,但也大气不到哪去,白鹭的椅子总会莫名其妙少几颗螺丝钉、咖啡总会被混入本该滤净的渣渣。
看着苦不堪言的白鹭,郁清辞阖上公司管理的案例书籍,「我帮姊姊换一杯?」
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两人上班时间不重叠,可茶楼里多的是柳温絮的眼线。
不好好应下这些惩罚,怕更有苦头吃。
「要不跟温絮姊实话实说...」
「说什么」白鹭修长的右腿绕过左膝,端着咖啡紧蹙着眉,忍受着从舌根蔓延的苦涩。
「说...」郁清辞红着脸,嗫嚅着:「说姊姊在那晚就是我的人了」
「是我恬不知耻勾引姊姊的,温絮姊要罚就罚我」
「可是我、我还是不会轻易放开姊姊的!」
「不打紧」白鹭瞧她越说越低落,伸出的五指握紧收拢,反手以手背轻贴那人的脸颊,「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倒是你」女人眼眸含笑嗔到:「姊姊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说她偏心也好,没良心也罢,她就是偏心郁清辞,舍不得女孩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所以宁可背上渣女的罪名,也要尽可能掐熄会伤害她的火苗。
郁清辞情不自禁嘟起嘴,以为对方要赖帐,就要委屈,「那晚...」
「那晚在下面的是我」白鹭似笑非笑,揶揄到:「吗」
郁清辞蓦地红了耳根。
白鹭莞尔,顾虑着女孩子脸皮薄,没继续话题。
她不避讳谈起那晚,用自然的态度接应话题,一方面是想减轻清辞的罪恶感,如若她扭捏,清辞自然而然也会受到影响,自责自己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变回最一开始自卑敏感的个性,另一方面则是除却刚发生时的羞赧,这远不达白鹭的底线。
白鹭弯了弯眼,拿过她搁在膝盖的书,随意翻开阅览过。
「打星星,旁边还有问号的地方,是你不懂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白鹭先是问过基本的观念后,再细细说起里头的门道。
语气温和,说到重点处时腔调微微起伏,女人逻辑清晰,娓娓道来其中的脉络,郁清辞忽然再次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多么优秀。
「简而言之,背叛是果,我们只注意到A公司反水了商业联盟,算到了违约的后果,却忽略了近在眼前渺小的因,你能想到的这些公司高层肯定也想得到,他们就是注意到其他公司没注意到的,因而在日后成为了独占一方的巨头」白鹭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不自觉望向远方,在脑海里勾勒过去商战里的勾心斗角,颇具深意:「再说,经济理论也告诉我们,之前已经合作过的,背叛为必然」
郁清辞明亮的双眼闪烁,坚定的点了点头:「囚徒困境」
再与白鹭异口同声:「赛局理论」
白鹭眼里浮现满意,轻轻颔首:「没错,很好」
女孩不似前几年,只要一被夸奖,脸上就是无法掩盖的欣喜,如今的她谦虚内敛,懂得韬光养晦,「是姊姊教得好」
白鹭掩去笑意,静静打量眼前的孩子,又问起即将到来的会考。
郁清辞对于读书计划侃侃而谈,简单说来就是白日跟着寄宿学校的安排备考,夜里吸收商学的知识,而她也确实在那条路上努力着。
「认真很好,也要注意身体」白鹭欣慰,伸手捏了捏女孩饱满散发着热意的耳垂。
「姊姊」郁清辞保持前倾的姿势,以方便女人揉捏自己的耳垂,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搭着疑惑的语助词后,她微微偏过头,黝黑的眸子凝视著白鹭,「如果到时我考上县市里的重点高中,能不能...跟你要个奖赏呢」
「好」白鹭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女孩的请求,「清辞想要什么」
郁清辞低声:「姊姊到时就会知道了」她借着饮茶的动作,收回窝在女人掌心里的脸蛋,也跟着藏起眼底跃动的小火苗。
她哪要什么,她要的也就这个人。
她要证明,她对她,哪是什么依赖,分明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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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蝉鸣鸟叫拉开夏日的序幕,也预告国三生的生活将有多么充实。
孩子们首先迎来国中会考,汗流浃背奋笔疾书的同时,也饱含即将解脱的期待。
一个月后,别人家小孩紧张且挣扎,唯有郁清辞心静如水,冷静的坐在电脑前,输入准考证号码,再平静地查核各科成绩。
「考得如何」白鹭抱着她万年不变的马克杯,俯下身看向屏幕,半晌,「你想进数理还语文资优班?」
月底志愿选填完,白鹭再开车送郁清辞去一中学务处交数理资优班的纸本文件。
整个月份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紧接着是清辞毕业典礼的到来。
硕大的礼堂开着凉爽的冷气,师长们在台上最后一次高谈对毕业生的期望,那些平时叨扰着烦的话语竟在此时成为最催泪的不舍。
白鹭随着礼仪生的指示站到台上,经过挺直背脊、强忍泪水的孩子们,最后站定在胸前别着红艳胸花的郁清辞面前。
「不哭」白鹭伸手温柔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趁着等待其他家长列位的短暂时间,仔细端详郁清辞,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初见时女孩的狼狈以及现在初长成的辉煌,在自己身边的三年,郁清辞是真真切切从无到有,从不识字到写得一手好字,从毫无常识到饱读诗书,一切归她聪慧所赐,也归她勤恳好学所赐。
思及至此,白鹭内心满是吾家小儿长成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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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诊】那章有修改更新,大家可以去看一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