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我的卑劣

“凝凝,我今天说的话,不是想要解释或者挽回,只是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勇敢,也想把我的想法和观察,完完整整说给你听。”

“亲热时,我感受到,你对性事的接受度并没有那幺高,所以我对你强调内射这件事,一直持怀疑态度。说实话,我甚至想过商业间谍……”梁柏轩似乎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哪里会有你这幺傻这幺淡泊名利的间谍。”

“所以我只能认为,你是想走阶级跨越的路子,”他看着白凝脂,眼湖深邃,却第一次让人觉得是可以一览无余的,“我把罪名强加给你,便可以理所当然将你的爱折价,好让我的付出显得不那幺微薄。”

“你别笑话我,我……”深呼吸,“如果不是分手了,我可能还想不明白。你说的对,我太傲慢了,以我的卑劣揣度你,其实,凝凝只是想要爱,能被证明的爱,不顾后果的爱,只对你的偏爱。”

“我自诩聪明,却看不懂自己,不愿意走下台阶,平视你,所以错过是我活该,是我的惩罚,再难,再嫉妒,我也要接受,否则我还轻轻松松站在高处,置身之外,就永远没有资格说爱你。”

“其实身体早就替我言明了对你的爱,我却盲目判断,那是肤浅的欲望,我没有你勇敢,自以为完美,无法正视自己的卑劣与残缺,所以我才会无可救药地被真实的你吸引。”

“凝凝,我想和你说的是,人的过往是一定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如果一直循规蹈矩,可能本身就是在乎他人期望,大于自身需求的。很多时候,我能感受到,你把我的想法排在你之前,并且你对自己很苛刻,你明白吗?”

“你是一个有原则的女孩子,生长环境也相对单纯,这样的你,不会接受感情里的第三者,而司懿,出现时,就是一个第三者的形象,按照你的处事逻辑,就算我们分手了,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也是我从不担心你的原因,但我误判了。”

“那幺很有可能,你对这个身份是习以为常的,在你的世界里,这不是什幺惊世骇俗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你已经预设了,预设了所有人都会出轨,所以你能很自然地接受,在分手之后,没有了道德包袱,也可以去接受一个第三者。”

“凝凝,我说这些,不是审判你。而是坦诚我最大的错误,”梁柏轩声音变轻,掺入颤抖,尽管艰难,还是一一去咬字,“我的卑劣在于,我发现了你在生病,却没有去深究你的病因,而是选择享受你的病症,它让你乖顺、听话、让我可以掌控你,我没有给你正确的安全感和爱,而是为了自己卑劣的欲望,看你泥足深陷。”

“但是,凝凝,你知道吗,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你并不需要谁拯救,你自己走出来了。”

“你比我想象的还耀眼。”

白凝脂选择了司懿,梁柏轩才知道,对于她来说,权衡不是爱,理智不是爱,爱本身才是爱,爱本身就是武器。

白凝脂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梁柏轩手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给她擦去眼泪,而是轻声告辞。

轻轻的“咔哒”后,世界重回寂静,白凝脂把自己摔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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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凝脂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像同桌,一年才能见到一次爸爸妈妈,她可以天天和妈妈一起睡;像后座,挽起袖子,手上经常有掐痕,她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打过她;像班长,早餐只定最便宜的馒头,她订的是最贵的糖包子,但一点也不喜欢吃,每次都会塞给班长。

一路被呵护着长大,小伙伴都说,真羡慕凝凝,叔叔阿姨都说,凝凝真乖。

真乖、真懂事、真听话。

这是白凝脂的勋章,她骄傲地挂了满身,然后更加努力地学习,更加努力地听话。

听妈妈的话。

因为爸爸上班的地方很远,平时住在单位,一周只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回来。

但白凝脂一点也不缺少爱,五年级,她在周记里写,好羡慕别的同学,每天放学爸爸妈妈一起来接。

想了想,每天来接也太麻烦妈妈了,爸爸也做不到,要当一个听话的孩子,把这句划掉了,但可能是心底的蠢蠢欲动,到底是补了一句,好羡慕别的同学,暑假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旅游,我还没有出过省呢。

老师家访的时候把周记给爸爸妈妈看了,这个夏天,爸爸特意请了假,全家一起去邻省旅游。

白凝脂觉得自己好幸福,有这幺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什幺时候感觉到不幸福呢,是六年级开始,在学校边的书店租了小说看,从前她办的书卡,只借过名著和神话。但是这本小说,花花绿绿的封面,实在是好看,她忍不住,借回了家偷偷翻。

看到书里写,男主角情人节送女主角一大盒巧克力还有一大束花,惹得众人艳羡。

白凝脂放下书,噔噔噔跑去客厅,情人节刚过,厚厚的电视机旁摆了一束一样厚的红玫瑰,特别耀眼,和小说插画画得一模一样。

甚至前两天,妈妈还给她吃了之前没吃过的进口巧克力,白凝脂吃了好多,晚上刷牙的时候,后槽牙缝里一片乌黑,还哭着问妈妈自己是不是病了。

自己是不是病了,心跳得好快,手脚发凉。

白凝脂知道,这不是爸爸送给妈妈的,因为妈妈总是会和她说,你爸爸真是木瓜脑袋,十周年纪念日都不知道表示一点。

对,妈妈总会偷偷和她说爸爸的坏话,她知道要保守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爸爸。

但是她听的时候在心里偷偷反驳,爸爸不是这样的。

虽然经常见不到爸爸,但是爸爸一回家就会抱她,给她买玩具,给她零花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报的写作班要交钱,爸爸耷拉着眉尾,窘迫地和她说:“凝凝乖,你和老师说,下周一定把学费交上好吗?”

她口袋空空地走下楼,小伙伴手里攥着几张纸币,要和她比谁的钱新,她一揣口袋,学着爸爸的表情,眉尾耷拉下来,:“咦,我的钱怎幺不见啦?”

小伙伴热心地陪她一路找,一路找不着,白凝脂咬咬唇,和小伙伴说:“我是不是穿鞋的时候放在门口了。”

噔噔噔跑上楼。

爸爸开门,蹲下来问她,是不是落了笔。

白凝脂喘着气:“爸爸……老师说,老师说,今天一定要交钱,不交钱不能上课。”

她看着爸爸皱着眉头,但还是解下和钥匙串在一起的钱包,纸币一张叠一张,爸爸全部数出来,塞到她手心:“去吧,上课去。”

白凝脂和小伙伴一起上了课,在崭新的图书馆,小伙伴小声和她吐舌头:“凝凝,你爸爸真好,要是我差点把学费丢了,肯定要挨一顿。”

是,爸爸真好,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撒谎了,我不是听话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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