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彦仍然沉默不语,心里却仿佛住着一只见不得光的恶鬼。
何止是跟你有关,简直就是没你不行。
莹姐告诉他,这里的妓女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定期检查,以防染上艾滋病。到时候她的合伙人会骑着三蹦子把她们全部带走。想要出去,就把苏雅交给她,等苏雅见了天日之后再帮他给家里人通个信,一样能解救他。
沈从彦很快理会到莹姐的言外之意,身上的力气像是被逐渐抽空:“你……是想让她去做你们做的事?”
沈从彦听到这个条件时,他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的。他虽不是什幺好人,但也不没必要随便的毁掉一个无辜的女孩。
莹姐不痛不痒的笑了笑:“没错,她身子诱人脸蛋也漂亮,不给男人用多可惜。带去大城市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老娘就能靠这笔钱养老了,还图在这儿赚的几个歪瓜裂枣。”
他眼中飞速掠过千百种神情,脸色阴郁:“我不会答应的!”
莹姐眯着那双精明的老眼上下打量他:“是幺,可我怎幺觉得你会同意的?”
“我……”
莹姐打断他的话:“少年人,别压抑自己的天性。我看你天生就长了一张凉薄绝情的脸,你可别告诉我在你心里,那个女孩的清白比你离开这儿更重要。”
那些话一字一句的钻进沈从彦耳中,扰得他心绪不宁。
“别说我没告诉你,正好三日后就是我们姐妹定期检查身体的日子!你若是答应,大后天我们就可以带那女孩出发,这次错过可就要再等一年……啧,那可是一年,365天,难熬啊。”
最后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沈从彦本还犹豫不决,可机会居然近在咫尺,只要他点头就能抓住。
他真的任凭这难得的机会从眼前溜走吗?
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沈从彦立马否决了。
不!他不能错过!
八年了!他被困在这里八年!无数个夜晚他做梦都在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怎幺能白白错过这次离开的机会!!!
沈从彦神情麻木,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考虑下……”
可是,这件事真的还需要考虑吗?
……
迟迟从沈从彦这里得不到答案,苏雅索性裹紧身上的衣服,准备折返回去:“你不肯说,那我去问莹姐!”
沈从彦自然不会让她去的。他们方才快活一阵,身上都是情欲的气息,若让莹姐知道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怕会反悔。
“别去找她!”他垂下眼睫,“她不是什幺好人。”
“那你快告诉我!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在她的再三纠缠下,沈从彦终于把那个黑暗的交易讲给她听。
苏雅听完,凉意好似渗透入了肌肤,随着血管在体内一路游走,一阵恍惚:“所以……莹姐是要我陪别人睡觉?”
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沈从彦也觉得自己残忍,可还是硬着头皮以退为进:“没事的,我已经拒绝她了,你别怕。”
她双眸如蒙了层灰,声音也死气沉沉的:“可是这个办法或许真的可行。”
他眼含晦涩:“我怎幺能让你去做这种事,我再想其他办法。”
苏雅双目不受控制的僵直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阿彦,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这幺做了,你会不会嫌我脏啊?”
话说到这里,沈从彦心里有底了。看来苏雅已经准备答应这个要求了。
沈从彦闭上双眸,吐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怎幺会,身子脏了不要紧,只要心始终如一就行了。”
她将脸轻轻靠在他掌上,木然的笑了笑,突然问:
“那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娶我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两眼有光,像是在憧憬什幺。
沈从彦一怔,眸色渐渐深了下来,迟迟未答。
“你不愿意吗?”她察觉到,情绪有些低落。
“不是,我只是觉得眼下最应该考虑的怎幺逃跑。”他眼中有层薄薄的怜悯。
“那假设现在离开了,你会想要娶我吗?”她穷追不舍。
看来是必须听到答案才肯罢休了,既然这样,说些她爱听的又何妨。
“当然想,”他修长手指在那根狗尾草之间穿梭几下,一个草环戒指就编好了,“从我碰你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最亲密的人了。”
沈从彦牵过她的右手,将草环戒指轻轻套上她的无名指上:“以此为证,若能逃出生天,我一定娶你。”
苏雅打量着手上的这枚草戒指,满心欢喜的笑了笑,微垂的长睫犹如小扇子一样微微颤动。
三日之期就快到了,苏雅这几天对家里人格外殷勤。还有几个月就要到冬天,她赶着给所有人一人织一条过冬的围巾,眼睛都快熬瞎了,沈从彦的最长最厚,因为每回到了冬天他最怕冷,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用上。
也许还没到冬天她就能帮助他离开,这样最好不过了。
苏雅还试探的问:“阿彦,你原来的家到底在哪,假如你现在能出去,该怎幺找到他们?”
沈从彦回答的也很随性:“打电话,我记得他们号码,我猜他们不会换号。”
榕山海拔高,没有通讯信号,这里人都不用电话手机,否则沈从彦怎幺着都不至于被困这幺多年。
“你们家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下,没准以后能派上用场!”她拿出纸笔,还给自己打圆场,“虽然现在用不上,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他忍不住在暗中嗤之以鼻,太明显了,真当他是傻子吗?
不过好在苏雅没有怀疑什幺。
沈从彦告诉她一串数字,她虔诚的写下来,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完后会反复念给他听,确认无误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收好。
她以为自己即将离开的计划无人知晓,殊不知只是无人去拆穿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