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寺隼人派人挖坟的同时,回到房间的沢田纲吉默然思索片刻,也拿起了手机。
“Chaos,难得你这个时间会打来噢,阿纲。”几秒后就接通的电话里传来大洋彼岸的声音,有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嘶哑,“有什幺事让你敢打扰我的午餐?”
他浅笑几声,说道:“Reborn,我见到了一位名叫月山时雨的小姐。”
那侧沉默一瞬,反问道:“所以?”
“她的指环是‘那次事件’后留下的吗?”
“…我事先声明,她是我朋友的孩子;遵从朋友的遗愿,我不会出手帮她复仇,甚至会阻止她。其次,没错,她和指环都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
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答案,沢田纲吉只轻叹道:“果然,月山小姐对此知情吗?”
“嗯哼…她母亲去世前,我想她并不了解全貌;在那之后她变得强硬了许多,另一位朋友觉得早晚会瞒不住,不久前主动联系过她。”
“是布洛瓦的那位狄更斯先生?”
“阿纲,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要多。”
“只是直觉罢了。”沢田纲吉轻描淡写道,却隐隐显出不怒自威的气势,“否则,我不明白为什幺你当初单独让山本去见她,却不告诉我们。”
“…抱歉,但我只是给他介绍了一位新晋的刀匠而已。”Reborn狡猾地打了个转,“那时时雨母亲刚去世,孤苦无依,我想给她找个有共同话题的玩伴…至于之后山本会不会担心布洛瓦带着她走得太远,我可不知道。”
“嘛,我觉得山本心里是有计划的。”他温和地笑笑,眼神再次柔软起来,“虽然不赞成你们瞒着月山小姐的做法,但我不会干涉。”
“关于这件事,阿纲。”杀手顿了顿,严肃起来,“既然已经见过面,你认为时雨适合彭格列吗?她是个天才的刀匠,会对彭格列有用的。”
“即使适合,我恐怕月山小姐也不会同意。”沢田纲吉不假思索道,“并且,关于‘刀匠’的能力…”
Reborn答道:“除去山本,彭格列还有两个人的武器与她有关,都是你的熟人哦。”
说是同盟,但月山时雨其实不知道山本武能帮她做什幺。套沢田纲吉的话?她还没幼稚到以为山本武真的是恋爱脑。
“唔,不如我们先聊聊你的计划?”他提议道。
月山时雨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计划…虽然狄更斯说得到他的认可就会给我线索,但我不怎幺相信,我有自己的朋友。”
“情报屋?”
“……”月山时雨瞥了他一眼,“情报屋也是彭格列?”
他哈哈笑道:“彭格列只认识其中一位成员,我是猜的。毕竟没有几个组织能绕过布洛瓦来联系你,更何况众所周知,情报屋曾经与皮尔洛圣军有过交集…对吧?”
皮尔洛圣军S.B.P.,东欧的小型恐怖组织,人少式微,早已在十七年前宣布彻底解散。这个并不为人所熟知的组织,从出现到消失只制造过一起事件:
“指环屠杀”。
1998年的五月至六月,在全球特别是日本范围内发生了一场针对‘某种指环’持有者的隐秘追杀,至少有百人丧生其中。皮尔洛圣军宣布对此负责,并声称‘某种指环’是皈依邪恶异教的信物。然而这个组织刚刚成立不到两年,成员不过数十人,首领阿尼姆•葛里洛也不见经传,并不应有能力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行动。
尽管疑点重重,但随着七月时臭名昭著的卡塞家族首领被捕,里世界高层发生了无数剧烈动荡。那不勒斯、西西里、罗马,富有而凶残的首脑们相继落网或逃亡,犯罪王国全面洗牌。等到尘埃再次落定,皮尔洛圣军早已解散,葛里洛销声匿迹,这场意义不明又突如其来的屠杀似乎就如此沉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被泥沙掩埋,流水腐蚀,渐渐无人所知。
山本武正色道:“我只听说那些指环是特殊的钢材质、镶嵌了六颗不同颜色的宝石…但具体的分辨方法只有皮尔洛成员知道。”
月山时雨不由得嗤笑:“哪有什幺分辨方法。这种趁机栽赃举报、相互陷害的好机会,那些人怎幺会放过。”
“你是指有人借刀杀人?”
“…这就要看你同盟的诚意了。”她垂眸,意味深长道。
“啊哈哈哈,月山,谢谢你的认真考虑。”山本武笑了几声,狡黠地向她眨了眨眼,“阿尼姆•葛里洛的审讯记录,这足够吗?”
“……”月山时雨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唇边渐渐漾开了笑意。
她擡手让他看那枚指环。十颗宝石耀眼灿烂,黄绿各一,橙蓝紫红各二;钢制戒臂中夹了一节染红的象牙,显得不伦不类,风格奇特。
“我父亲不擅锻刀,但他是优秀的雕金师。这些宝石和装饰来自朋友们的礼物和遗物,父亲全部嵌进了指环里。”月山时雨慢条斯理地说道,目光悠远,蕴着些怀念的笑意,“成品看起来很怪吧?母亲总说他没什幺品味,只懂得堆砌。”
山本武欲言又止,探究的目光闪烁着。而她善解人意,眯起眼睛轻笑,像只狐狸娇娇俏俏地摇着尾巴:“SBP要找的指环,早就只剩我手上这枚了,你觉得那些死者是为何被杀呢?至于特别之处…我知道它能转换火焰属性,仅此而已。希望这能让你满意。”
尾音落地,两人默默对视着,她的目光天真无辜,他也一如既往诚恳热情,氛围宁静而美好。
然而所谓深潭有底、人心莫测,是谁暗自揣测真实,又是谁私下忖度价值…
应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然而此刻,我们的生死在舌头的权下。
几秒后,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言尽。
“这种类型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略加思索,“转换属性吗…很实用的指环。”
“是呀,没有它就麻烦了。”月山时雨轻巧俏皮地回答,“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
他露出爽朗如秋日天空的笑容:“当然,我会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的。不过我现在也要回基地…一起吗?”
“……”月山时雨眼角一抽,无语地看着他,“开什幺玩笑,你们的岚之守护者怕不是会吃了我。”
“哎呀,狱寺也不是那个意思啦…”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总之我不会去的,不被守护者也会被八卦吃掉。”
山本武哑然失笑道:“月山,你昨天当众留下我时,没有想过八卦的问题吗?现在该传的早就传遍整个日本总部了,明天连意大利都会知道。”
月山时雨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无法分辨他是认真的还是在逗她。眼看山本武真的要离开,她急急抓住他的衣袖:“等等!”
对方顺从地停下脚步,她反而想不出要说什幺,只支支吾吾道:“回去之后……”
他贴心地蹲下,侧头给她看自己衬衫衣领下的脖子和锁骨:“喏,遮住了?”
暧昧的斑痕与牙印零星散落,无声暗示着情欲的激烈。她脸颊微红,闷闷应了一声,放他出门了。
山本武坐进驾驶位,边调整着后视镜,边单手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
昨天站在门外的那位新人…看到她的时候,脸红了吧?不妨今天来汇报工作吧。
他愉快地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