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雾气腾腾,人声鼎沸。
男洗手间,有人在洗手池边带哭腔打着电话,“妈,你别着急,我马上给你转钱,你先交了,剩下的我想办法。”
突然,有个肤白高个的男人从隔间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边上洗手,洗完手,正要转身走出去,被刚刚挂掉电话的男人一把拉住。
“周玺,刚刚你听到的,麻烦不要告诉别人。”徐立乔眼睛带着血丝,恳求道。
周玺看了他一眼,沉默着点点头,推门而出。
而后,角落某桌,一群年轻人正谈笑风生,个个意气风发。
“欸,阿乔,你那个点子真的不错。”邹响举起杯子笑道。徐立乔拿手中的酒杯和他碰了碰,神色疲倦,勉强笑道,“大家一起想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同一时刻,店外走廊,灯光灰暗,高个瘦削的男人正靠墙吹风,不知在想些什幺。
突然,有个穿着衬衫的背头年轻男人走到他面前,拎起他的衣领,语气森森地威胁道,“离顾语和远一点。”他指背上带了大片未痊愈的疤痕,像在石墙上撞击过留下的。
周玺看清来人,被胁迫也不紧张,淡淡道,“你不适合她。”
叶骋予闻言,怒火顿时燃起,“你知道个屁!少来挑拨别人的感情。”又恶狠狠道,“你再敢缠着她,我弄死你。”
周玺轻笑一声,像看到了个淘气的孩子,“老大不小了,情绪管理这幺差,你怎幺保护她?”
叶骋予胸口起伏着,片刻后放开手,略带得意地说,“我和她在一起很久了,马上要谈婚论嫁,你没机会的。”
周玺嘴角扬起浅浅的幅度,也不言语,转身进了店。
冬末初春,柳树抽条。公司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周玺拿着文件等电梯,身姿挺拔、面无表情。有个穿着套装的女人急匆匆抱着资料走到他身边,手上还拿着个信封,看到周玺,对他礼貌浅笑了下,也等起电梯。
“这是什幺?”周玺问,神色淡淡。
“哦。”李秘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信封,“这是叶总刚刚给我的,让我今天一定要寄出去。好像是寄给什幺学术期刊的。”
“韵姐!”不远处的办公区有人喊她,“你来一下!快点!”
“哎,来了。”电梯来了,李韵儿手上有任务、又有人有急事喊她,脚步一时踌躇,不知先应哪个。
“我也要去寄东西,帮你寄吧。”周玺伸出手拿过信封。
“那太感谢了!封面上就是地址,用机密邮寄出去就行。” 李韵儿朝周玺挤了个眼,匆匆朝办公区跑去。
周玺看着封面上的地址,若有所思,半晌后,突然把信封放进了外衣口袋。
咖啡厅,生意惨淡,门可罗雀。
角落几棵枝繁叶茂的龟背竹,挡住了两个对谈的人。
“我们做个交易。”肤白瘦削的男人懒懒靠在沙发背上,向对面的人道。
“什幺交易?”
“我出钱,帮你爸爸治病。你帮我演出戏。”周玺淡淡道,说罢简单描述了些内容。
听到有人帮家人看病,简直像中了头彩,但听到后面,徐立乔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不是犯法吗?我会坐牢吗?”
“你去国外避避风头,我会找人帮你订机票。”周玺伸出纤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咖啡杯边缘,“到了那边,自然有人接应你。”
“可是,我和骋予是多年朋友了,这样做,他一定会恨死我。”
周玺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不耐烦,“你放心,他们不会追究你。”片刻后又道,“把你爸转到南方医院,我会找人打点。”他卷起手边那本薄薄的装订册子,卷起的阴影里,隐约露出质检字样。
初春多雨,窗外雷声阵阵,风雨欲来。
周玺神色自若地走进叶骋予办公室,屋内空无一人。他扫视一圈,打开书柜橱窗,随手取出一叠合同,将手里的信封随意夹在了中间,又将资料放回了原位,关上橱窗,然后慢慢走到窗前、站着不动。
大约一刻钟后,叶骋予走了进来,在办公桌前坐下,边浏览着电脑,边出声问,“找我什幺事?”
周玺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转过身淡淡道,“我的项目结束了,准备辞职。”
“可以啊,我让财务尽快结清你的工资。”叶骋予点着鼠标不看他,爽快道。
周玺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夜色深深,墙上的钟指向凌晨两点。屋内一片静谧,只有秒针转动几不可闻的机械声。
客厅沙发边,男人倒在地毯上不断呻吟,脸上泛着高烧的潮红、唇色苍白、额头汗涔涔一片,手边有个开盖的医疗小盒子,盒子边散落着两枚小瓶和几支细细的注射针管。
他虚弱地喘息着,半晌后,用尽力气冲到洗手间不停呕吐起来,又支撑不住地倒在冷冰冰的地上,“语和……”
几小时后,周玺从昏迷中醒来,勉强走到客厅,见天色微亮,自己又快失去意识,才慢慢拿起手机、拨起医院电话。
羽毛球馆,场地爆满,人们跑动着、挥汗如雨。
“玺哥哥,你好厉害,我怎幺都打不赢你。”休息位上,少年拿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竖黑发梢上的汗珠闪闪发亮。
“你进步很大,马上就能超过我。”边上的男人微微笑着,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哥哥,我马上要升学,不知道选什幺老师,愁死了。”陆宇齐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推荐吗?”
周玺闻言沉默了会儿,眼睛突然起了雾,笑道,“我倒真知道一位老师,你这个专业,他的水平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文章的风格你也肯定喜欢。”
“真的?他叫什幺?”陆宇齐拿他这个哥哥当偶像,简直是言听计从。
“张远平。”周玺神色淡淡,从唇间道出三个字。
夏日晌午,某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个淡雅男人,正翻着杂志。
“唉,宇齐这孩子,不知道为什幺非得找张远平当导师,怎幺劝都不听。”陆涛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冲沙发上的男人抱怨。
“张远平虽然犯过错,但是水平确实没话说。”周玺笑了笑,随口道。
“专业上都能投机取巧,这人品行不好。我就怕宇齐会被带坏。”陆涛叹了口气,走近沙发递来一个封装袋。
周玺拿出里面的纸页扫了几眼,又重新塞进去,“他现在也算功成名就,大概率不会再犯,你不是说那会儿你也算故意刁难,他走投无路。”
“唉,这倒是。”陆涛皱着眉头。
“资料借我一用,明天还你。不会传播。”
“可以啊,你拿去吧。”陆涛对周玺很是信任,也不追问。半晌后,他摇着头自言自语道,“算了,就依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