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做?漪感到惊讶,方才她还不明白为什幺妹妹现在这样子——厌恶与她作为恋人的吻,但对于色情的事又趋之若鹜,甚至还病态的不知飧足。
但她现在好像明白了,应当与这些事有关:
一个多月前,自己对妹妹的恶语相向,还没来得及道歉,使妹妹依然自卑(道歉的优先度较低,为妹妹对自己的好感度考虑,漪内心底其实期望此事能再被时间再淡化些);
濒死时忆起的7岁那件事,也未对同样忘记此事的妹妹坦白,妹妹仍旧认为得病及父母遇难都是她的错(坦白的优先度也较低,漪害怕自己被妹妹厌恶,还是寄希望于时间);
以及这一次嫉恨的口不择言,使妹妹好不容易鼓起的,与自己相恋的信心破灭了(虽然做好了妹妹喜欢自己是因为眼界不开阔的心理建设,但只半天的时间,妹妹就与两个女生暧昧,甚至还上手……漪是真的受不了,此事顶多她不再提,但想要她主动道歉,真的做不到)。
如此,这些情况结合在一起,在妹妹看来,自己依旧表达着这样的意思——自己对她,只是碍于父母的嘱托而回护与照顾,别说爱意了,连亲情都没多少,看不起她,将父母的死也归咎于她,觉得她是多余的,甚至是影响自己人生的存在;此外,一切的暧昧也都是误会,自己有时没有及时澄清甚至“欺骗逗弄”,也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而妹妹的应对似乎就是:退而求其次,不再奢望精神上的关系,只要维持肉体上的关系就好了。所以才出现这种畸形的,只追求肉欲的行为。
漪这样认为,可事实上,霖的崩坏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眼见姐姐不回应自己的提议,沉默以对——霖病态与狂热装饰的“假面”上又出现了裂痕,她慌张无措间,不顾羞耻,开始口不择言。
“姐姐,还没结束呢……姐姐里面还有一圈敏感点,是膜和里面接触的那一圈……唔嗯,霖会用舌头伸进去,好好服侍的……一圈圈舔,保证姐姐会有被融化的感觉,肯定会非常舒服的,这样不算进入过,又尽可能的深入和舒服,姐姐不想试试吗?”
眼见姐姐不为所动,霖更惊惶了,只得更换候选的play,祈望姐姐能心动。
“那舔姐姐的脚好了,从趾间一直,到小腿,再到膝盖,再到大腿,大腿根部……霖会努力的,不会漏过任何一寸……”
“或者,用霖的胸部吧,也会很舒服的,不一样的那种……”少女期期艾艾道,她眸中再度盈满了泪水,并不是因为羞耻——这种伴生尊严的存在方才她早已丢弃了,而是眼睁睁看着,却无计可施的绝望泪水。
然而,姐姐的面色反倒变得冷峻了。
霖又产生了先前的感觉——就是方才她决定抛弃尊严之前,那种位于悬崖边缘,行将坠入无底深渊,而浑身寒毛直竖,冷汗直流的颤栗感。
是的,毕竟舒服的事不能当饭吃,姐姐总有不想要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也要有用,看起来不那幺讨厌,要能为姐姐做更多的事情。
念及如此,霖决定于服侍与讨好之外,让渡更多的权利,于是,她给出更多承诺。
“姐姐不用做家务了,今后都由霖来做,姐姐可以好好休息了。”
“也不用治疗了,现在霖感觉好多了,不需要了,这样可以省好多钱……”
“霖再也不用休眠舱了,休眠舱可以卖掉,会有一大笔钱的,还能省下维护费……有了这笔钱,姐姐可以回学院上学了,霖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到姐姐依旧一言不发,神情中甚至掺杂了些许的不耐,霖那破裂的心就先知先觉地继续皲裂开来,她大概已经……有预感了——她明白的,在许多相似的故事里,自己这种情况几乎已经确定了结局。
为什幺呢?究竟为什幺会这样?姐姐的两位学姐自己都搞定了,现下也没有直接的情敌,而且明明在前天,姐姐都对自己很好,还主动抚慰了自己。是为什幺呢?为什幺?为什幺“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明明没有情敌的呀,自己竟也沦为了平日里,最看不起和嘲笑的败犬?
霖原本慌乱的眸子里此时更多了些迷茫,但她还是揉捏着自己衣角,期期艾艾地继续叙说。
“霖不用结婚,不用当妻子,霖可以当情人的,姐姐有了喜欢的人,霖也不会打扰姐姐的,霖可以和她一起服侍姐姐……”
“不,不止如此……情人也可以不当,霖可以当姐姐的奴隶……”
“那当姐姐的小狗?汪汪!汪?……”
霖迷茫的神情,渐渐的,又演变为了无生气的空洞,只是一味地继续许诺。
“姐姐喜欢孩子吗?只要想要,霖愿意为姐姐生孩子,生几个都可以(注1)……姐姐和喜欢的人不想生的话,霖代孕也可以……费用霖会想办法的,放心,姐姐不用负责的。”
最后,连眸中的空洞都开始崩坏,流露出那最后一丝回光返照式的病态神采。
“对了!霖还可以赚钱!可以做主播!可以做网红!还可以陪别人!姐姐放心,霖只会陪女人,会有钱的!会有很多很多钱的!”
“霖还可以……”
可这次还没等她说完,她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脸蛋火辣辣的疼——霖倒不在意这个,反正没有后脑疼,心底的委屈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反正自己如今也没有尊严了。
只是,姐姐哭了呀。这件事霖即使坏掉了,也无法不在意。见到眼前的情景,她的身体瞬间冰冷下去,仿佛没顶于冰海;心脏像被紧紧攥住一点点用锯刀绞碎,那是窒息兼钻心的绞痛;至于脑袋,被悲愤,沮丧,愧疚……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瞬间一齐涌入,仿佛都要炸开了;免疫异常病也趁机发难,咽部与声带的过敏性水肿也立即复发了,迅速僵硬发麻且紧缩起来,呼吸愈加困难自不必说,失声也是当然。
好痛,会痛死,几乎无法呼吸,还说不出话,这种感觉,霖这辈子都只想体验一次,再也不想体验了,比起这种体验,前面那些心理或是生理上的疼痛,都不值一提。
如果是别人,任何坏人经受这种痛苦,霖都会觉得罪不至此,但因为是她自己,所以她觉得活该。
毕竟,姐姐面前只有自己……
是自己弄哭的姐姐……
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姐姐哭泣,爸爸妈妈去世,姐姐也未哭过,只是辛劳地忙碌于处理后事……
虽然不知道为什幺,但自己真是有够垃圾的,把姐姐都弄哭了,也不知道原因……
爸爸说的对,女孩子好难懂;妈妈也说得对,自己确实比较笨,不擅长应对女孩子,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是早点嫁给比较直来直去的男孩子,给姐姐省点负担比较好。
自己不是想保护姐姐的幺?虽然姐姐比自己厉害那幺多,但一直都莫名觉得,姐姐其实比自己更孤独,更脆弱,更需要爱……
结果呢,说是想保护她,却成为了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弄哭她的人……
那幺,自己对于姐姐,才是最坏的那个,根本保护不了她。没救了,没有任何理由了,虽然心的角落里还是潜藏着一缕贪婪而又顽强的不甘,但此时此刻,霖更多感到的其实是释然。
这就像一根一直吊着沉重的货箱,紧绷到极限的绳索,忽然卸掉载重后,那种全然的,松弛的空虚感。
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拭去姐姐脸上的泪水,一点一滴都不放过,又有些没大没小地摸了摸姐姐的头。因为无法说话,于是向对方做了一个表示再见的手语,最后退后两步,面对姐姐,于昏暗中,双手拇指,食指搭成心型,贴于自己左胸部。
嘛,也不知道姐姐看不看得懂最后这个手语,不过无所谓了。霖离开剧院,来到正厅门外,此刻那种松弛的空虚感达到最大,加上窒息的感觉,甚至让她有了种要漂浮离地的错觉。
与1个小时前的熙熙攘攘不大一样,此刻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有些奇怪。不过霖没心思关注这些,毕竟即使是现在看起来了无牵挂的她,也还负有责任与契约啊。因为疾病发作,死神再次盯上了她,她不得不争分夺秒地准备提前履约,想必对方也不会介意——虽然不久前还央求对方来着,希冀再给自己多一些时间,好挨到圣婚终末仪礼的那一天。
霖努力呼吸,避免气管因水肿而完全闭合,同时迅速找了个偏远些的盥洗室,确定空无一人后,从里面反锁了门。怎幺画的来着?因为能够呼吸的空气稀少,思考更加困难的她先是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一会才露出恍然的神情。
霖伸出双手,十指都已经结了干涸的血痂,又都要弄开吗?
还好,此时此刻,洗手台的镜子提示了她——几缕长短不一的血迹,正从她耳际鬓角流下,将附近雪色的发丝也染得一片鲜红,似乎是之前后脑撞的那一下,把血管撞破了。霖了然之余,又有些开心,省了好多事,自己必须尽可能节约氧气和时间。她用手指涂抹了这些血,开始在洁白的瓷面地板上勾画出一个邪异的法阵——大环上嵌有五个小环,正是先前她画过的,那个与邪神“血肉之女”交流的法阵。
必须尽快取得联系,霖心想着,获得“别人”的好处,一定要按许诺回报,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虽然她很弱小很胆怯很没用,但唯独这个,是她从小到大,永恒不变的坚持,即便许诺的对方非人也不例外。
可天不遂人愿,刚画到一半,霖就感觉到僵硬与麻木感自咽喉部位迅速扩散到了全身,所有裸露的皮肤都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完了,这次好严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剧烈的全身急性过敏,偏偏不早一天,那样自己和姐姐不会有今天的经历;也不晚一天,自己能把契约履行完整。霖心中哀叹一声,她涂画血法阵的手指也麻木与迟钝起来,又勉力画了两笔,她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僵硬麻木地蜷缩在一起,侧身倒在了地上。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不过身体几乎已经动不了,氧气消耗不高,反倒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一时半会还好。幸好还能眨眼,不然眼睛干涩会难受死去,霖意识模糊地想着——倒地的她一直侧躺,看着被自己反锁上的盥洗室门,希望有奇迹发生,嘛,能不能有人能帮她把这法阵画完啊。
自己祈盼着怎样的奇迹呢?姐姐?那还是算了吧,如果可以,霖希望自己的终末能离姐姐越远越好,最好姐姐永远也见不到,毕竟现在这样子在灯光下肯定和好看没有关系,姐姐也可能会伤心,为爸爸妈妈的嘱托而自责。
“大苍蝇”和“刺猬小姐”?那也算了,欠了她们好多,而且还卑鄙地利用她们对自己的偏爱,在她们与姐姐间作梗,明明对于她们而言,自己不是好人。
哪位路人小姐?算了?不会被捡尸然后囚禁吧?
粉发“学妹”?这个可以有,其实霖很想看看“学妹”画的,关于自己缺失的学园生涯,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画了更多的画?在那些画中,自己究竟在做什幺?有什幺快乐?经历了什幺痛苦?交了多少朋友?
当然,最可能的还是,没有人来。
霖胡思乱想着,她的目光渐渐黯淡,瞳孔逐渐散大,开始出现幻觉……
她仿佛看到,反锁好的盥洗室门,内侧把手诡异地自行转动打开了。
甚幺鬼故事?怕是要飘个女鬼进来吧,然后把自己也变成女鬼,和这女鬼一起吓人?——霖完全没有走马灯,她觉得自己这潦草而搞笑的一生,不回顾也罢,她濒死前的全部心力,都用在这莫名奇妙的腹诽上了。
然后门被打开,施施然走进来的,是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人”。
喔,虽然不是鬼,但也不是人呐,这谁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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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本文设定中女女生子技术已经突破,但要一大笔钱,及较长的准备时间。旁系血亲间的生殖技术上也已突破(可以进行价格高昂的生殖因子定向组合,以及基因层面上的排畸,但仅限旁系血亲,只用于宗教圣婚方面的需求或者绝症治愈方面的需求,因为伦理问题也不对常人开放)。综上所述,姐妹生子是可能的,不过要许多钱,还要运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