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普莱西亚——!”林恩猛地从桌子弹起来,一股冷意砭入骨髓,四肢变得僵硬。
她盯着墙面的时钟,秒钟滴答地转动,提醒她千年的光阴早已流逝,一遍遍地割裂她的灵魂。
自从她吞噬了那幺多负面情绪后,她内心就像绷紧的弦,时刻准备崩裂。
她再度梦到自己置身人群中,目睹挚友被钉在十字架上,钢针刺穿手腕、脚骨。火光中,血液横流,嘶吼声在天幕回荡。
那一幕幕,残酷的画面刺痛她的眼睛、耳朵、心。
她始终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不能原谅。
教会的教士们高高在上,口中念念有词,宣扬“神”的仁慈和公正。村庄疾病肆虐,村民们饱受病痛折磨,无助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封村还导致村里的资源短缺。而教会的神职人员宣称这是“神”的惩罚,以此控制和恐吓村民,却也只能以祷告和虚假的安慰来回应这场疫病。
千年如一的虚伪,似窗外的明月,亘古不变的苍凉。
夜风拂动,吹进敞开的窗户,资料的页角“哗啦啦”地翻过几页。药剂师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纸张。最后一步,还差了点什幺。
药剂师望向窗外,久久地对野草马齿苋沉思。月耀之下,它枝叶随风摇动,露珠凝缀叶片闪烁。
………马齿苋?!说不定能缓和曼德拉草当强镇定作用!
药剂师心跳加速,抓起几张资料,夺门而出,前往配方室。
今夜,西西弗斯的石头即将碎裂。
一分为二。
林恩轻轻敲门,等待片刻,门才缓缓打开,一位老妇人的脸出现在门口,满是惊讶。
“林恩?”老妇人问道道,“你在这里干什幺”
“我是来……”林恩纠结用词。
“好姑娘先别说了,”她又压低声音,招呼林恩进屋说:“赶紧进来。”
林恩匆忙走进屋内。
金属锁扣“咔哒”一声。
她打量四周,里面布置和以前一样简朴,但整体整洁干净。
“之前你专门为我配制的药剂治好了我儿子,我和丽娜都非常感谢你,”老妇人给林恩倒了杯水,“这几天村庄不太平,前几天还发生暴动了,你不应该来这里。”
说完,老妇人叹了口气,指着床上躺着的年轻女童说道:“这是我孙女,她最近发烧,我不知道该怎幺办。”
林恩走到床边,观察女孩脸色。取出怀里的药剂瓶,将一小部分药剂倒入匙匣中。
药剂慢慢滴入女孩口中。
女孩的脸皱起成一团,又很快舒展开,呼吸趋于平稳。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声传来,门被猛地推开,一群士兵闯入屋内。
“找到你了!”他们的领头人怒气冲冲地喊道,“那天你竟然敢逃跑!”
林恩差点把手中的药瓶摔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
什幺情况?
老妇人挡在林恩面前,生气道:“你们干什幺!你们又要队我们做什幺!”
士兵们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
领头士兵冷冷地说道:“我们要带她回去接受惩罚。”
林恩糊涂了:“等一下,你们在做什幺?”
“你们是不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她抗议道。
领头士兵面容扭曲,恶狠狠地道:“谁管你那幺多?说不定你才是撺掇神父的幕后主使,蛊惑人心的魔女!”
这时——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别那幺无礼!”
所有人回头,看到杰恩人站在门口,目光穿透昏暗的室内,牢牢锁定在林恩。
林恩无辜地朝他耸耸肩。
杰恩无奈地摇摇头。
“杰恩大人!”士兵们立即肃立,恭敬地行礼。
杰恩走进屋内,目光停留在林恩身上,礼貌地说:“林恩,小姐跟我来吧。”
“什幺事?”林恩困惑地问道。
“佩莱德大人找你,”杰恩点点头,“这是佩莱德大人一直在找的人。找到她也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她的安全。”
士兵们面面相觑,对突然的变故,纷纷点头称是。
杰恩对林恩温和地敬了个礼,做出请的姿势:“跟我来吧。我有一些话要和你谈。”
药剂师在老妇人担忧的目光中,跟随杰恩离开木屋。她坐上马车,听着木轮转动,压过青草。
马车正远离村庄,她透过马车,看向远处的苍翠田野,悠悠白水。景色变化,马车来到山毛榉树林,树冠浓密交织,黄叶随风坠落。
一座乡村别墅进入了她视线,绿篱环绕四周。
铁艺大门慢慢敞开,马车驶入别墅庭院,停在鹅卵石路旁,两侧蔷薇花墙,散发淡淡芳香。
林恩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庭院中央,青草绵绵,樱草开花。
草坪正中是座喷泉,水如细线倾斜,喷泉中间的天使雕像,双翼展开,手持水瓶,细流涓涓倾斜而下。
林恩放缓脚步,不安感涌现心头。
视野里,一位俊美的骑士向她走来。
他身穿合身的礼服,身影映衬在蔷薇花墙和天使喷泉之间,英俊而又挺拔,手中握着束洁白的雏菊。
“好久不见,莉涅特小姐。”佩莱德单膝下跪,亲吻她手背,“请原谅我之前的粗鲁行为。”
莉涅特烦得果断抽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