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主意解决家务事

青年名叫周继学,父亲本是大尧县蔚。要知道整个大尧的正式官职都不多,县里实职一共就没几个,他父亲能做县丞已经说明他家里原先是家境殷实的。

果不其然,周继学说他家里原先是本地富户,也有田产千亩,丝绸生绢药铺,但就在他七岁的那年,州县大旱,他父亲眼见农户颗粒无收,担心不好,便上报州县,却无意之中得罪了州府官员。

后面一位富户以索要租金为由强行带走佃户女儿,凌虐致死。佃户便带女尸前来告状。

他父亲主持公道,却被富户整治,州府官员隐瞒旱灾实情,加上富户出钱收买,便冤枉他父亲偏袒佃户,谋夺富户钱财。遂治了他一个贪污受贿,纠弹他徇私枉法,夺走了他的职务不说,还将他下狱。

他父亲在牢中被威胁上吊自杀,死前写下血书,事后母亲也为鸣冤受辱,不堪折辱含恨投江。兄长叔父带他连夜逃亡,事后叔父也因为追杀受伤去世,兄长也病故。只剩下寡嫂与他相依为命,靠手艺赚取钱财供他读书。

“这些事,附近的人也大多都有所耳闻,我嫂嫂因为悲伤偶尔会与人说些闲话,只是隐去了其中的人名,怕招来祸患。”

啊?

刚才还沉静在故事里,十分佩服寡嫂的宁绥听到最后一句,头上浮现黑色问号。

一秒出戏。

所以,你是不喜欢我随便和人说我的私事,然后你也说,你嫂子也说。

人类都这幺八卦的吗?

果然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类最不可信的是自己。

不过见周继学脸上神色,宁绥便知道他也不喜欢他寡嫂说这话,只是管不住对方罢了。

毕竟,寡嫂养着他,他怎幺能无视恩义,教训寡嫂呢。

“唔……”

宁绥也有同感,人是复杂的动物,而且还是古人,肯定会受限三纲五常的教育,很正常。

“确实能理解你复杂的感受,寡嫂出去说对你们来说很危险,你也理解寡嫂是因为痛苦,所以不忍心指责。”

宁绥先表示了肯定,又在周继学平静的面色之中话音一转,笑道:“不过我要是你,我就吓唬你寡嫂一下,你说不通,你就让别人说,或者扮演‘别的’身份劝慰嘛。不然你现在连自己嫂子都解决不了,来日当了父母官又怎幺解决百姓之间大问题?你如此忍让寡嫂,等来日,寡嫂惹下大祸,便是你种的因果。到那个时候再后悔那就晚啦。”

周继学面露讶色,眼神奇异的看向她,奇道:“何谓扮演别的身份?”

“就是伪装成别人,写匿名的消息,编故事吓唬她。或者花钱雇人在她经常经过的路口装作是来找你们的,对话让她听到。还可以收买邻居,让她鬼鬼祟祟一直找你嫂子打听那些往事。吓得你嫂子躲在家里不敢出去,保证她安分守己一段时间,之后等你若是取了进士,报了仇,你嫂子还不是爱怎幺说怎幺说。”

“姑娘巧思,受教了。”

周继学神色微微正经,拱手朝宁绥拜了拜。

宁绥摆了摆手,微微叹息:“其实我观你眉眼之间不是这种拧不清的人,对付恶人未必没有办法。只是你身世坎坷,你寡嫂又实在可怜,你便关关心则乱,不忍出手罢了。”

“姑娘高看周某人了。”

周继学摆手微笑,神色在闲聊之中逐渐松弛,和宁绥谈话,逐渐变得十分自然,放松,享受。

两人就这样在桌边,后来怕被寡嫂发现,息了烛火,借着月色闲聊,竟然一夜未睡。

等到天亮,宁绥便在周继学的帮助下,翻墙回到自己院子去补觉。

然后等到下午起来吃饭,才知道周继学来家里拜访过,且告诉了丛笑她翻墙的事情,霎时间把正在吃饭的宁绥鼻子气歪了。

好你个美少年,我给你出主意解决灭门之祸,你居然告状我家长?!

然后奖赏宁绥的是后脑勺一巴掌。

丛笑:“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倒好,大半夜去翻墙,把八佾默写五十遍。”

一个下午,宁绥都在碎碎念诅咒隔壁美少年。

结果晚上,她吃饭的时候周继学又来了,一身潇洒,十分有礼的来给丛笑送礼,并且想见见宁绥感谢她。

丛笑看他出口成章,文采斐然,端方有礼,老成持重,便难得笑着点头,忽而又问周继学愿不愿意给宁绥教教写字,还承诺时间不长给他十两礼金。

周继学刚开始拒绝,听到十两礼金犹豫了下,却还是客气道可以不收费帮忙教导。

丛笑连连点头,让他回去,然后晚上自己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周继学寡嫂。

那寡嫂听到十两礼金自然是立刻同意了,不过强调了,不能耽误周继学考试。

周继学从容应对,保证自己不会耽误学业。

于是从第三天开始,周继学登门拜访开始教授宁绥练字。

不过他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不是学生水平差,而是宁绥咬着笔头问他:“多少钱你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管我?一百两够不够?”

周继学充耳不闻,端正了脸色,淡定走进屋内,然后让宁绥开始悬肘,练五十个大字。

“靠!”

宁绥怪声怪气骂人一句,丛笑拿着藤条出现在门边,她立刻便老老实实开始埋头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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