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梅云被她一夸,更加手足无措,尴尬极了:“宁姑娘这是什幺话……我,我一个寡妇有什幺美不美的,岂不闻静女吟有言,艳女皆妒色,静女独检踪。任礼耻任妆,嫁德不嫁容……”
“刁嫂子这幺美,什幺人才能配得上你啊。你照顾周继学,供他读书,若要论起来,你的德行与你的美貌相尚,并不逊色,十分美好。”
宁绥毫不犹豫继续夸奖,弄得刁梅云一张脸涨红了。
“宁姑娘你……”
刁梅云说不下去了,她上门来找茬,却被宁绥如此热情赞叹,以古代人内敛含蓄的性格,这位是实在受不住了。
主要是,她来找麻烦,不仅是担心自己这位小叔子科考的问题,还有内心的一些隐秘想法作祟,并不单纯。
其实一直以来,周继学都是街头巷尾八卦的主体。
他生的相貌堂堂,虽然身世坎坷,但好在在读书一道天分非常,怎会没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呢。
所以从周继学16岁上下,便已经有媒人络绎不绝的上门,却都被刁梅云给一口回绝了。
她到处传播那些坎坷身世也有拒绝那些潜在看好周继学的人的意思。
这一切只因为,这些年来她把周继学养大,两个人相依为命,使得她对周继学依赖非常。
而且此时还有兼祧的门风,她丈夫故去,家中已经没有了香火传承。
她也不清楚自己对周继学是否有男女之情,但内心却有个想法,想让小叔子再娶妻,与她也成婚,兼祧两门便是。
这样一来二去,她不用与周继学分离,家中也不会因为嫁娶而蒙受损失,岂非两全其美。
但这话,她不敢对着周继学说。
因为周继学对她一直以来恭敬有加,都是以侍奉母亲的姿态对她的。而且周继学看似温和,实际上因为太聪明了,和保守被动的她交心又不多,她也搞不懂周继学什幺想法,还隐隐有点怕他。
所以,让她去挑破这层窗户纸,实在是太为难了。
有时候,刁梅云也暗暗咬牙想过,若是未来周继学报了仇仍然没有娶她的意思,她也不会再嫁,只当个真正的母亲照顾他的妻子儿女便是。
而且这些年周继学如此年纪,迟迟没有娶亲,让她也不自觉暗中觉得周继学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是以,一直以来,她拒绝亲事,虽然羞耻却也理直气壮。
直到最近,她感觉有点不对。
周继学从来没有带她一起去卖字画,写信,却带着这位宁姑娘四处走动,丝毫不怕人家说他私相授受。而且经常在宁绥家一待一天,回家以后,神情也轻松愉快。
这难免引起刁梅云的警觉,不得不上门来试探这位丛夫人的态度。
不过没曾想,丛夫人没说什幺,宁绥却跳出来,对她一顿贴脸输出,给她吓坏了,心脏乱跳连忙匆匆告辞,回到家中,而后忍不住颓然坐在梳妆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不如年轻美貌,肌肤变得粗糙,头发也干枯。相比宁绥的娇嫩活力,顿觉自惭形秽,内心暗自悲伤。
哪怕相依为命多年,到底是人老珠黄了,不比年轻女孩。
她如是周继学也不会想娶一个憔悴守寡的丑妇罢。
刁梅云正在暗自伤神,忽而听到外面响起声音,连忙扑到门边,可不知为何,手按上门框,有些无措,只敢朝外面偷看,却见是周继学和宁绥携手而来。
宁绥提着不少礼物,周继学也拿着不少东西,两个人笑容满脸在院子里聊天。
“刚才你嫂子过来,都快把老丛气晕了,若是我师,我表姐在这里,怕是要打我个满脸开花了。你可得好好说说,缓和下我们的关系。”
“自然。”
拿着礼物的周继学笑容自然,放下东西,把宁绥手上的也接了过去。
宁绥嗤笑他:“你呀你呀,就知道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你瞧瞧你,真有出息,将来也不知道榜下捉婿,落在哪个美娇娘手里,没地让人家笑话你小气。”
“谁爱笑话让她笑话,你不笑话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