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的肯德基里非常拥挤，到处都是人。你紧跟着杨健身后，不知道是该拽他的衣角，还是去拉他的手。杨健转身把随身的手包递给你，就去排队了。
你抱着他的包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二人座位。这个皮包有着细腻的褶皱，摸上去闻上去都让你莫名地通感到那个夜晚的场景。他身上的气味里就有这种皮质的气息。你把鼻子凑近闻了闻。
当时你累得停下来，伏在他肩头，他的汗和你的汗黏在一起，你的呼吸里也有种类似的气息。还有另外一种气息，强烈的动物性的味道。他的味道。
你坐在座位上，身边的小孩们吵吵闹闹上蹿下跳，小情侣们在一起有的谈笑风生，有的说着悄悄话。
你的警察叔叔站在排队的人群里。他笔挺地站在那里，和其他给小孩点餐的家长形成了鲜明对比。你看着他的精干的背影，他修剪得很整齐的发鬓，心里有种很安定的感觉。
你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拉着，你到处看了看，这是你熟悉的场景，但已经变得超现实。
杨健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在你面前坐了下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幺，就都买了一点。”
你很满意，马上拿起薯条吃起来。
杨健把插好吸管的可乐递给你，你头也不擡地喝着，然后又去扒拉炸鸡，啃了两下，今天的炸鸡有点格外辣，你伸出舌头嘶哈嘶哈，赶紧大口喝可乐，足足喝了六七秒才放下，喉咙里发出一阵畅快的声音。
杨健静静地把他的可乐移到了你面前。
你撕扯着鸡腿，一擡头，杨健双手交叉地观察你。也不知道他观察了多久。你愣愣看着他，他的脸上还是没多少表情，但你已经逐渐习惯学会阅读这样一张脸了。虽然他没什幺表情，他看着你的时候是有那幺一点温柔的，应该是的，你感觉得到。你觉得。
你两手抓起汉堡，大口吞咽着，透过支棱着的包装纸看着杨健的眼睛。
你们在人潮汹涌鸡飞狗跳的肯德基里，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女孩一起暴露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对他来说是有压力的吧。但杨健看上去好像根本没有担心什幺。你本色出演一个狼吞虎咽的小孩，歪打正着地配合了他的淡定自若。他看你的样子，有点像一个避开家长带你去吃肯德基的长辈，他看你吃垃圾食品吃得很香的样子，虽然不理解，但又挺欣慰。
吃得差不多了，你拿过奶昔满足地一勺一勺往嘴里舔食，你的另一只小脏手放在餐盘的纸上磨蹭着，想要蹭掉粘在手指上的油腻颗粒。
杨健拿过你的手，用纸巾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你伸着手任他摆弄，心里有些讶异。这个三十几岁的警察，在深夜的警车里搞了一个中学生，这还没完，敢约她在大白天见面。
你糊着奶昔的嘴咧开了，对他一笑。
“我吃饱了。”你放下勺子。
“那走吧。”杨健起身，拉过你的手，让你搂住他的胳膊。这会儿人更多了。他护住你带你走了出去。
回到车上，杨健打开播放列表，响起的是一首枪花乐队的歌。哟，你心想，他还听这个呢。
“咔嗒”一声，杨健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丝发出滋滋的燃烧声。
你一般不喜欢抽烟的男人，但他的烟味恰好是很好闻的那种。你悄悄闻了一下。
杨健把香烟微微往窗外伸出去，转回头问你：“你想去做点什幺吗？看场电影？”
咦，他并不是很急着要干那事。
哦，原来他想好了，要带你走个约会的流程呢。
怎幺，这就是安抚你补偿你的方式吗？
你还没和男生单独看过电影。你也想见识一下，男女一起看电影是种什幺体验，为什幺那些谈恋爱的人乐此不疲。
“好呀。”你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你们临时选了一场快开场的电影，是部美国的灾难片。片头已经开始播放，杨健抓着你的手，你磕磕绊绊地擦过许多人的腿，不停地和观影席的人说抱歉。终于找到了角落里的座位。
你刚一坐下，震耳欲聋的片头开始了，一辆载满人的火车在长长的隧道里疾驰，隧道里的灯光不停地在每个人的眼球上闪动着，你的一只手虚放在胸前半天忘了放下。杨健拿过你的手，拿到下面牵住。你的手腕搭在他的大腿上，他轻轻抚摸着你的掌心。
黑暗中，经过分配和突出后感官只有银幕上影像和声音，其他的感觉则变得又远又近。他的抚摸掺杂在其中，并没有显出特殊的性质。你的手没有燃烧起来。好像是，你们已经牵过很多次手。但这种触摸的感觉是闪烁不定的，既纯洁又诱人，既张狂又单纯。你暗暗享受着它。
很快，你开始用微弱的动作回应，轻轻抠着他的手指根部，穿行在他手缝之间。杨健便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接受你实验性的挑逗。
失去了他的引领和掩护，你的手羞怯地慢了下来。杨健分开你的手指和你十指交扣，用力地抓紧。抓得很紧。你很快领悟到，这和其他肢体部位的交缠是那幺相似。他在黑暗中微微侧过脸，看你的表情。此时银幕上的画面变得雪亮，照射在你的脸上。你们看清了彼此的脸。
你知道他想要什幺，他知道你不会拒绝。
你踏实地看完了电影剩下的部分。虽然有些三心二意，但剧情还是冲击了你的情绪，你眼眶湿润，好像和男女主角一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你的手指变得冰凉，杨健用手捏住你的手指来回搓着。没有性的意味，只是为了温暖你。
至于后来，他问没问你，怎幺问的你，你是怎幺回应的，都不太清晰了。你只记得，在酒店的停车场里，杨健对你轻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你便留在车里等。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把房卡递给你，让你先上楼去。
你的板鞋踩着垫着地毯的走廊，地毯厚厚软软的，你每走一步，身体都在飘摇，像喝醉了一样；空洞的酒店背景音乐一直回响在耳边，无处不在，遥远的像梦里，你感觉踏入了秘境。你和一个成年男人的秘密生活从此正式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