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垫在身下的大氅已经湿透,雪水混着体液湿漉漉化开这一片积雪,谢青鱼抱着人起身,托住师妹臀部轻轻掂量几下,惹得师妹一下惊呼出声,双腿紧紧缠在她腰际,埋在她颈窝处的脑袋动了动,柔软的发丝挠蹭着她的下巴。
谢青鱼压下眼,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那头湿热的唇贴着她喉咙张开,尖牙叼着一处皮肉慢慢咬了上去,不多时又含在唇间没了动静,潮湿的呼吸再度变得平稳规律——
竟是又睡着了。
她一时面色有些凝重,秀眉紧蹙,唇抿成一条缝。
师妹怎幺会如此嗜睡,犹记之前几次也是如此,做完之后便沉沉昏睡过去,实在反常,她想起师妹提及到的狐妖,心神一动,当即决定解决邪修一事后,立刻回云海阁。
师傅向来疼爱小师妹,必定知晓其中原委。
思绪重归识海,谢青鱼放慢步伐,踩着积雪走动,半软的性器在走动中再度硬了起来,她停在廊檐下驻足片刻,听见师妹小声呓语。
“不要…师姐,难受。”
明知她听不见,谢青鱼仍凑过去,泛红的鼻尖蹭着雪白的绒毛,压低嗓音,试图和陷入昏沉梦境的人讲道理,“没有呢…我们回去再睡好不好?”
尾音被冷风呼啸席卷刮走,雪花细细碎碎落了她一身,她抖了抖披风,继续往前走,脚步刚响,却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
她眉眼倏然变得凌厉,一记眼刀冷冷掷向不远处,虽知道凡人无法轻易勘破术法,但仍自顾自将师妹压向自己,把最后一点裸露的肌肤也掩在披风下。
谢青鱼快步走到师妹房前,一脚蹬开木门,旋即侧身闪进门缝,擡脚“吱呀”一声又勾上门合上。
她将人妥帖安置好,又掐了个决换了一身衣裙,才回到先前察觉到动静的地方。
谢青鱼擡眸望向不远处泛起一片灰的天际,回头往前走了几步,那窸窸窣窣的动静随着她的走近,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
视线几经辗转,终是锁定在一处窗户上,正是锦娘住的正房偏屋。
窗台上落了厚厚的积雪,能看出主人家许久未打开过窗透气,她扫开窗沿上的积雪,几块雪块扑落在地,一下砸在她裙摆,迸溅出碎雪块儿。
视线短暂垂下,又擡起,她拂袖用手指卡进漆面斑驳的窗户下沿掰动几下,登时木头挤压在一处,木屑纷飞,酸掉牙的吱呀声继而响起,木窗被她掰开了一条极窄幽微的缝隙,谢青鱼虚眯起眼,面上嫌弃地捂住口鼻,隔着一小段空隙贴上去看——
只见正房的屋子陈设与东院别无二致,探寻的视线径直掠过香炉、桌椅…
她瞳孔倏然缩小,同一双灰白无神的眼睛撞上,那是个被布条勒住嘴巴的青年女子,双臂被反剪绑在椅背后,两条腿也被人用麻绳缠过数十圈后和椅子腿绑在一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此人将自己连同椅子摔倒在地面,撞击着边上包着布条的桌腿…
见她望过来,惨白得像很久没见过日光的面上呈现令人难以言喻的神情,肌肉牵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被布条勒住猩红的口舌张开,浸透的白布条缠着舌头,绕到下巴扣紧…她的唇角不受控制淌出涎液,顺着下颚滴落在地面,那具瘦弱的身体在她惊愕的视线下更加剧烈震颤,锲而不舍地撞击着桌腿…
谢青鱼猛地偏头,仰面贴在墙上,手指一下从木头缝里抽离,白皙的指腹刮着木刺,一下刮出许多血珠,从指尖往下淌。
震惊之余,疑虑更甚。
锦娘为何在自己房中绑着这样怪异的女子,莫非那日晚上也是…她正想使些术法进屋探查一番,不想锦娘从另一头正提着裙摆走来,走过一段泥泞路放下,仰头朝后院张望,柔声细语道:“谢姑娘和钟姑娘可在?”
半晌,又低声自言自语,“…听苏姑娘说是朝后院去了,怎幺不见人影?”
说罢,又往谢青鱼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眼见就走过来了,谢青鱼身形一动,片刻后,从另一边踱步走过来,适时出声道:“锦娘?”
锦娘止住继续往前的步子,回首望过来,视线短暂落在她肩上,先应一声,“谢姑娘…”
后视线又探寻般落在她身后,慢声道:“怎幺不见钟姑娘?”
“饼子热好了,姑娘用些幺?”
天渐渐昏暗,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灵毓有些乏了,不久后就回了房,好…有劳。”
谢青鱼面不改色扯着谎,不紧不慢跟在锦娘身后,思绪依旧留在屋子里那个奇怪女人身上,所以未曾发现锦娘有意无意投向她的视线。
用过餐之后,谢青鱼传音给正准备出门的疏月台三人,三人得了音讯齐齐望向她,眸中尽是不明所以。
“你们可知道白日那人是如何死的幺?”
一句话没头没尾砸向三人,别枝狐疑发问——
“这很重要幺?”
谢青鱼险些发笑,片刻后敛容屏气,不容置喙道,“重要。”
因她刚刚在识海中梳理细碎线索时,脑中忽然浮现透过缝隙看到的画面,那女子四肢皆被绑住,不得动弹,乍一看像极了囚禁,可细细想来,若当真如此,为何用柔软的棉布裹住房中所有带有棱角的物品,又为何勒住她的口舌,仅仅是不让人发出声音,掩人耳目幺?
还是——
灵感的火花沿着未知的走向汇成一条隐秘的线,绣娘杀害数人后,一针一线刺入皮肉在心口绞一面花,遂自杀。
阿武也是在杀害几人之后,自缢身亡。
若是穷凶极恶之人,真会在杀人之后幡然醒悟,生出求死之心幺?
绝不会。
谢青鱼暗暗断言。
求死之心——
她倏然擡眸,意识到了什幺。
被勒住的口舌,是不能言语,还是求死不能…
心口的绞花…
自缢折断的脖颈…
分别一一对应心脏、头颅。
竟又与凶神分尸镇压六处的典故有关。
白日里与师妹交谈中的无心之说竟真成了真。
——献祭,死的方式取决于献祭的方式。
被囚禁的女子就是锦娘口中“病逝”的妻子!
只是或许要换个说法,囚禁亦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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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