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重合阵开启的第三天,简念白的修为直下,几乎跌至与凡人无异。
余宁蹙眉,扶着他的臂膀将他担在肩上,心思飘散九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纵然有《合欢赋》辅助吸纳灵力,可说道底这本功法是蛇族秘术,于人修而言效用有限,不是长久之计。
期间刹莲来过一次,她心情甚悦,血红的长甲一指,两道白光射入简念白的眼眸,简念白复明,他失去双目一段时间,忽地乍明,并不适应。
“还你了,目的已成,本宫主不需要你们了,你们就在此地煎熬蹉跎,奄奄一息的死去吧!”
刹莲笑着扬长而去,她行过的遍地,亡骨尸皮。
魔修们随她离去,囚门落锁,余宁翻出一块灵石弹指射向阵眼,阵法既破,能量反噬,简念白赫然呕出一口污血,脏了衣袍。
“师兄!没事吧?”
余宁急切,简念白拭了拭嘴角“我无碍。”他现在连净尘诀都使不出来,但执起尘染剑,黯淡的剑刃砍向锁链,铿锵作响。
“师兄,没有用的,别浪费力气,小心伤着自己。”余宁无奈的叹息。
“可师妹,若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锁链是金刚岩所制,若是在从前师兄修为尚在,能调动尘染所有力量时,自然能破。可现在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罢了。”
简念白放下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低目看着女修冷然的双眸,心头略感窒塞。
才不过分别月馀,一向依赖他的师妹像是换了个人,成熟又冰冷。
她变得冷漠了,也变得果敢。
人的眼睛是心灵之窗,他确定眼前的余宁就是他的师妹,可不知为何,透过她的双眼,他竟有种错觉,仿佛眼前之人不过一具空壳,内里早已换了个人。
简念白悚然,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她不久前还抱着受伤的他哭泣,为他的痛苦动情。还用赤裸的双臂环绕他的颈脖,在他耳畔轻吟说着“师兄⋯亲亲我⋯”
都是假象吗?
简念白捂着胸口,那股陌生至极的空虚感让他心慌无比。
他这是怎么了?
无情剑破去后,各种奇异的情感从四面八方滔滔浪来,在他的心海四处撩起涟漪。
简念白不知的是,余宁重活一世,曾经百年漂泊流浪,受尽折辱的日子,早让她的心麻木无仁,纵使有心想瞒,那股自内而外的气质,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喜欢她的大师兄,却无损她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简念白懵懂无知。她只想赶紧找到逃出的方法,她还得把魏礼救出去。
不知他现在过的如何,是不是被吸成干尸了?
余宁摇了摇头,不会的。
他这一世一定能活的比前世要久。她也会,他们一定不会屈服于命运。
那颗冥海夜龙珠还坠在腰间,和金饰挂在一起,叮铃作响。
手心一转,余宁翻出一方横仪,那是裴烛给的方角仪,地牢在心脉之处,外人难以察觉,想要出去,只能靠里外兼施,才能破坏。
方角仪乃高阶法宝,一分为二,需灌注巨量灵力才能使用。
余宁苦叹,若是能将方角仪另一半交给鹤凌仙君就好了,仅在一方施展,终究难以发挥方角仪的全部能量。
仿佛回应她的需求,哒哒脚步声由远而近。
幽影半掩,岩梯之下,长袍落地,一道黑影踏梯而来,他手中火把映照出脸庞,是陈淼。
囚笼内两人俱是一顿“陈师姐?”
陈淼掀开黑帽“师弟、师妹。”
“师姐怎会在此?你也掉入魔修的陷阱了?”简念白不知陈淼方皓之事,目光忧愁。
曾经青山派大师姐,如今竟为魔修做事,她在师弟妹面前无颜,陈淼难堪的低下头,只道“师弟莫问,青山派已殁,都过去了。”
她拿出一张金灿灿的高阶防护罩,递给两人。
“宫主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万妖阵已成,届时万千妖兽渡海而来,将踏平大地,你们在此地不安全,这是我和宫主求来的,能起到防护作用,待妖兽离去,你们就离开吧!往后,我们再不是同门。”
她欲要离去。
余宁伸手抓住了她。
“师姐,能否看在从前的同门之情,帮我一个忙?”
她想把方角仪交给陈淼,陈淼看也不看,直接拒绝了“来此一遭已是仁至义尽,师妹、师弟,我已经不是正道修士了。”
陈淼坚持,走出囚笼。
她回首望着曾经同门的两人一眼,自嘲一笑。
她离开青山派后漫无目的的徘徊,原本方皓也一同被青城子撵走,他求着她再给他一次几会,莫要抛弃她,念着旧情,她答应了。
可方皓却是骗了她,一日露宿,他趁她熟睡之时,偷走了她的储物袋,一颗灵石也没有留给她。
陈淼望着磅礴大雨,终究没能忍住背叛的痛苦。
她并未放弃所有希望,辗转于各门派之间,希望能寻得帮助,可她根基已毁,难以修炼,没有宗门愿意要一个废人。
那时陈淼才发觉,普天之下,竟无她容身之地。
就在此时,刹莲出现了,她像有毒的罂粟一般,掳掠修士,夺他们的精元魂魄,所到之处风波四起,陈淼躲在石缝里,惧怕的战栗不止。
碎石被掀翻,美艳的魔修挑起她的脸,戏道“伤心人,伤心魂?”
“小姑娘,来做我的手下吧,包吃包住。”
就这样,她跟着女魔头来到天仑海,她赐她染血的蝴蝶,她的修为突飞猛进。
她不是不知那蝴蝶用什么做的,可这世上只有刹莲愿意收留她,她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她总有一天要回报这份好意。
同门之情已了,往后等待她的,是无间地狱,她决定追随刹莲的那刻起,就回不了头了。
余宁握着方角仪,若有所思。
陈淼就像前世的她,失去一切,自甘堕落,她的悲惨不过因那方皓所起,余宁不禁想,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还未想明白,方才陈淼走过的阴影之下,竟又出现一人,她一乍一惊的跑向她,把铁栏杆撞的铿锵。
“你是余宁对不对!你记不记得我!我是灵芽门的李娇儿啊!”
李娇儿见到救星一样,兴奋的大喊“就知道跟着那女人一定有好事!你有方法可以出去对不对?对不对!”
余宁和简念白对视一眼,简念白知趣的后退一步。
“我是有方法能出去,你要帮我?”
“帮!当然要帮!”
李娇儿咬牙切齿“你是不知道那女魔头有多讨人厌!她居然灭了我的灵芽门!还杀了我爹!绑走了我的师叔师兄!”她滚圆的大眼睛里噙泪“这样还不够!她居然把我绑来当侍女!为她做牛做马!”
这谁能忍!
被绑架过来后,李娇儿就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方才看那陈淼鬼鬼祟祟,趁宫主不在偷偷跑来地牢,她察觉不对就跟了上来,没想到能见到那日逼退赤蝶的余宁!
如果是她,一定有办法逃出去!
李娇儿面色蜡黄,眼周青青紫紫,想来日子不太好过,两人最后一面是在赤蝶的巢穴,那时的李娇儿已经精神不正常了,现如今更甚。
她没讲几句话就气喘如牛,头锤铁杆,不停重复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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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念:
虽然是炮灰,但还是交代一下,怕他们梦里找我索命。
其实这两个女性角色是用来提醒我自己的,她们习惯性的依赖他人,把生命的意义放在他人身上,导致自己只能随波逐流,毫无反抗之力,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笔下的女主也不会。
可能塑造的不是很好,毕竟开文的时候就都在乱写orz
总之就是这样,写了七八万,比预期的长好多,终于快进入主线了,我要让女鹅变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