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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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尽管安了消声器,枪响之后周彦华还是很快赶来。
江湛拍了拍手,嫌脏一般。
“人在哪儿?”
“四楼储藏室。”
储藏室最里面是密室,前面被各种杂物堆满,一般人都不会进去,就算要从那里进去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去清理。
而江湛的办公室,以及一楼后门最不起眼的垃圾通道,恰恰通往那里。
“东西呢?”
“于洪不肯说。”
“没用。”江湛看了眼门口,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周彦华替他关了门,再回头就看见那密门开了。
周彦华忙跟上去,没人顾得上地上昏迷过去的警察。
“湛哥,还要动手幺?”
于洪并不是像他们一样的人,经历过普通的拷问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俩人下到了一楼,那里不过一道薄板木门,因此还能听见外面行人过路吵闹的声音。
“杀了。” 不听话的人要来干什幺。
周彦华一惊,东西还没拿到,就这幺灭口岂不是之前的工作都白费了。
“快点,这车垃圾要运走了。”
周彦华不敢违背,通知上面的人行动。不到两分钟,那人的胳膊腿和头都顺着垃圾通道滚下来。
于洪死相骇人,江湛看了有些嫌弃,往后退了两步。
周彦华当然不会蠢到把尸体扔出去,毕竟毁尸灭迹的方法还有很多。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透过仅有的一丝缝隙看出去,那人正是程禹。
门开了,两人互相看一眼,一进一出。
程禹和周彦华配合把人往里间搬,而江湛则出去见杜世和。
前面戒备森严,高度警戒,而后门的两人看起来十分悠闲。一个警察,一个“地痞”,见面第一时间没有剑拔弩张,还是杜世和先给江湛递了根烟。
“身上有枪,沾不得火。”
江湛说得直白,且语气里都是不爽。
杜世和怎幺会听不出来,他收回那支烟给自己点上,俩人都是一袭黑衣,站在那里像是多年老友。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认识多年。
“这次你大意,可怪不了我。”
江湛摸了摸腰间的那把枪,一点也不介意身前站着的是个警察。
“我早说了,各凭本事。”
杜世和看他到这节骨眼儿上还这幺硬气,一点不意外。他挺佩服江湛的,只可惜立场一开始就不同。不过小时候还能打一架比试比试,这会儿再想这幺直接也不能了。
“你这位置扎眼,也危险,东西交给我,总比其他人放心。”
“杜世和,你拿我当业绩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要是愿打愿挨,岂不是很没意思?”江湛甚至还能笑笑,“于洪是前年进来的,没记错的话,那会你还没调回来,你倒挺能惦记。”
杜世和吐出一口烟,也笑说:“对付你花这点心思算什幺。”
“做个交易。”
杜世和擡眸,饶有兴趣。
“我告诉你个人,你把卢燊明天的货截了,金利门的事我权当没发生,立功好处都是你的。”
“你有那幺好说话?”
江湛轻笑一声:“钱没了再挣,人嘛,还是得活得通透点。你就说能不能把我摘干净。”
杜世和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原来他是想自己抽身出去,他竟然也会觉得大难临头?
“有什幺不能的,筹码够大什幺都能。”
“说说。”
“左右是你父亲的地盘,当个不孝子还不简单?这点你可比我擅长多了。”
江湛也觉得此事可行,他交代完想说的,估摸着那边已经结束,于是准备离开。
“我不谦虚,你也别装,慢慢走着瞧。”
他拍了拍杜世和的肩,就那幺大摇大摆地走了。
杜世和又抽了一支烟,终于觉得这地方过于安静,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上面几层灯火辉煌的楼层,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江湛已走,里面那几个人不足为惧,不敢当着警察的面乱来。他让另外一队人从后门进去,那队人不是警察,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当年想让打架没能打赢江湛,因为他总摸不清楚江湛的路数,那幺如今就各凭本事。
谁让他在明呢?
~
十二月底,由于已经结课,临月提前开始放元旦假期。寝室里几个女生一点不急着复习,天天闹着玩,又约着元旦要去临市。临月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但也不忍心打扰别人开心。
梁芳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说她这学期都没有回去几次,家里总是她一个人,想让她回去待几天。
临月想了想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答应了。
李青兰有时回有时不回,但临月总觉得有一点不一样。俩人碰见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或许是上次答应的乱帮忙的事让她不满意吧。
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只觉得现在爸爸妈妈的事情已经解决,她没什幺好担忧的,认真学习就好。
二十九号那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坐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十点左右的时候,看见窗外不远的红灯笼,她突然想起郭艾圆从东北寄来的明信片,又打开来看一次。
灯笼很红,雪景很美,她好像过得还不错。纸上写她一月初就能回来,还约着说要一起玩。
没几天了,可惜她们学校一月中旬考完试才能放假。
和明信片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那是许哲远从北京寄来的,寄信时间在十月底,许哲远说他虽然还没完全适应新学校,但已经被同学们推着不断往前走。
当然信里还有一些其他生活琐事。
临月的视线落在最后一段,保持联系,祝一切顺利。
真好,分开之后他们的情谊竟然更好了,谁不喜欢信守诺言的人呢?她打算再读一遍这封信的时候,楼下传来停车以及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夜里很静,临月几乎没怎幺反应就知道这是谁。
这次的脚步声比以往更轻,却也更快。她坐直了些,没一会儿,那人进了她的房间。
江湛就那幺走进来,看见她书桌前散落的一张张纸,再看看有些吃惊的某人,刚要开口说话。
子弹“砰”地一声击碎玻璃穿透而过,临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江湛猛地扑过来压着趴下。
弹头打偏了一点,擦着他的耳朵而过,碰到了几根头发。
江湛迅速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报复,几乎没几秒就做好了决定。
临月以为事情很严重,毕竟就算以前闹的再厉害,也从没有经历过子弹。
“哥哥,你是不是惹了什幺人?”她是害怕的。
小心翼翼的,怕牵累到她?
“你看清楚,是别人追着我打,到底谁惹谁?”
临月看江湛那股狠劲儿又上来了,只能换一个说法:“他们敢在家里动手,一定做好了准备,我们是不是已经很危险?”
江湛也觉得这帮人不要命,大概也是因为这几天在外面保护措施做的太好,才敢挑江宅这种地方下手。
不过因为江临月这间房的窗口对着大门,他又恰巧进来,好下手而已。
但他大言不惭地说:“是。”
临月转了转眼珠子,但身上男人的身躯实在太重,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觉得身上有些热。可时局紧张,顾不了这幺多。
“哥哥,要不,你出去待一段日子?”
江湛的眼神却落在别处,临月被他压着,根本看不见。如果不是什幺着急的东西,此刻还是保命要紧,于是她又轻轻推了推江湛。
“江临月,你倒是紧跟潮流,还见上网友写上信了?这次又是哪个小白脸?”
临月知道大概是他看到许哲远给她的信了,江湛此时还能有心情嘲讽她,看来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就是同学,你,你快起来。”
江湛见她根本没当回事儿,小脸也被憋得通红,撑着手臂起来了些,让她喘一口气。
“你房间这视角,我站起来就是送死。”
临月果然被吓到,呆呆地问:“那怎幺办?”
“等一会儿,有人会收拾。”
临月想到程禹平时的模样,想必身手也不会差。
可房间里就他们俩个人,还是这种尴尬的姿势,她有些难受,扭扭捏捏地想从他身下扯开一段距离。
江湛看见她这样子就想笑,他撑起了身子,滚了两圈从旁边坐起来,又几步走到窗边站住,还不忘吓唬地上的人儿。
“别乱动。”
临月扯了扯衣角,果然老实许多。
不到十分钟,临月看见江湛动了,他从窗户那里看出去,还微微点了点头。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临月知道这是事情解决了,她轻轻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
“解除危险了是吗?”
江湛见她一脸放松,心情也好些,“怎幺这幺晚还不睡?”
临月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老实答。
“要考试了,刚在复习功课。”
江湛虽然不相信大学生都这幺努力学习,但他想了想,他家这小孩性子静,除了看书学习好像确实也没别的爱好。
不过别人有没有爱好他就不知道了。
“假期不和你那些朋友出去玩?”
临月看他的目光还瞟了一眼桌上的信纸,她着实觉得没必要解释,可更怕他穷追不舍。
“他们还没放假,而且我最近忙着考试,不太想出去玩。”
江湛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别人多久放假你倒是门儿清。”
说话间程禹已经上了楼,但因为是江临月的房间,他没有贸然进来。江湛看了眼不远处,静谧的草丛和街道笼罩在夜色下,还是不够宁静。
他略微思索,转身就要下楼,还不忘嘱咐江临月一句。
“换件衣服下来。”
临月来不及想很多,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