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月探究地看着李聿白那张似乎没什幺情绪的脸,“我很难相信你会在张问夏说分手后没有任何挽回,只是坦然接受。”
他淡淡道:“生活又不是电影。”
“那你为什幺要抗拒和我的接触呢?”
对啊,她那幺合适的一个人,为什幺要拒绝呢。
李聿白一噎,词穷到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个“不合适。”
宋雁月蓦地一笑:“我第一次发现你也是会嘴硬的。”
“……”
宋雁月也没再逼他多说什幺,她总是很有分寸,独自喝完杯里早已冷却的咖啡,“谢谢你愿意满足我的八卦,虽然听起来这个故事并不算完整。”
她穿着长裙,起身的时候裙摆垂落至脚踝,“我始终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李聿白,希望你们也是。”
宋雁月留下这幺句话就出了咖啡厅。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初春的太阳和煦明媚,风中隐隐传来花香。
宋雁月短暂感受了两秒淮江即将来临的春天,擡步往前走。
她父亲是京西一中的副校长,因为父亲的原因和李聿白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他们在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也在一个高中。
女孩儿大多感性,即便自身优越也难以在暗恋对象面前不自卑。
所以她从未宣诸于口她的心意,只是更加努力地想要走到李聿白前面,她想着或许这样他就会看见自己。
可没有。
张问夏出现的时候,她其实有预感的。情绪一次次明显失落,身边的朋友安慰她,有时候甚至会为了她去诋毁、去针对那个无辜的张问夏。
某次朋友在食堂为她抱不平,对着那个抱着流浪猫喂饭的姑娘说:“雁月和李聿白青梅竹马,只要她想,还有你什幺事?”
似乎所有青梅竹马的故事里,这句话无往不利。可不是的,不是套上这四个字,李聿白就该被设定好来喜欢她。
宋雁月听了只觉得难过,因为她似乎亲眼见证了李聿白的动心。
是在哪一次?
是在那颗桂花树下看见小心翼翼抱起脏兮兮的流浪猫的张问夏。
还是校门口,看见张问夏走向她年迈的奶奶,从她奶奶手上接过那些还带着点脏污的破烂。左手提的是一塑料袋踩扁的矿泉水瓶子,右手提的是一叠压扁的纸箱。
她面露笑容和她奶奶边走边聊天,丝毫没有所谓的青春期敏感和自卑的心理,穿着蓝白色校服的背影坦荡而坚定。
又或者是,张问夏挡在那个被霸凌了一段时间的转学生前面的那瞬间?
那会儿学校里校园霸凌常发生,大多数学生害怕,所以选择假装没看见,她和李聿白原本也只是万千个冷漠旁观的学生之一。
那天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拐角,看着张问夏插着腰气势汹汹地开口:“打她,先打过我。”
京西一中有很多人形容宋雁月或是李聿白为天之骄子,但是宋雁月却觉得这种称号太过虚假浮夸。
反而对于那只流浪猫,对于张问夏奶奶,对于那个被霸凌的女生,张问夏才是实实在在的一道光。
*
宋雁月走后,李聿白仍然还在原地。
这个位置正好靠近窗边,太阳撒了大片进来。窗外绿色的藤蔓一路窜至二楼,咖啡厅里此时正放着歌,前奏是悠扬的钢琴曲。
李聿白垂着眼听,漫无目的地在微信列表上下划拉,直到看到那个兔子警官头像才停住。
手指似是不经意,点开张问夏的朋友圈。
其中一条是她爸爸手术那天,她发的自己献血的照片。细细的胳膊勒着条蓝色带子,往下是医用胶布盖住的半根藏在血管里的针头。
他那天纠结了一整天要不要去医院,最终在看到这张照片时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她在几分钟前又更新了一条动态,拍的是京西的天空,没有文字。
而李聿白看到的瞬间,恰逢店里那首歌唱到他最爱的那句。
“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
宋雁月说得对。
他们分手的故事他并没有说完,但是似乎不重要了,在她选择北上,他选择直奔没再有她的淮江。在这里碰见实属巧合,而她应该也不打算再回这里了。
比起分手,他竟然觉得如今才算真的结束。尘埃落定引发另一种钝痛,李聿白发觉自己并没有比想象中好过或者解脱。
窗外洒进来的大片金色,和他们初遇那天的景色格外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