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琛每周四的晚上都会来一次狐狸酒吧。
酒吧位于杂乱的街道,但不会有剧烈的音乐声,因为此处为黑向导和退役哨兵秘密交易的地方,五感发达的哨兵受不了太强烈的感官刺激。
占人类人口总数10%的哨兵向导被称为“异能者”,按法律应为国家服役。
但不是所有向导都想将自己的精神控制能力用于战场。
到酒馆给寻欢的哨兵来一发精神高潮,或者找一个精神稳定性差的对象加以操纵,偶有运气好的被公会看中,接几个不上不下的委托,都能获得不错的收入。
麦琛就是这样的向导。
只不过他的目标很单一——观察吧台前的那个女哨兵。
她叫江熙。这个月,她每个周四的晚上都会来喝上几杯啤酒,坐在同一个位置。
她鬓角的短发挂在耳后,在耳垂处勾出一道弧线。两道皮革制的枪式背带勒过胸前的黑色的衬衫,顺着腋下到背后交叉,突出她健壮的肩膀。
她喝酒的时候很沉默,气场有些强硬,普通向导不敢靠近,只有一些胆大的会上前搭讪。大多时候她都挑起锋利的眉毛,勾起轻蔑的唇角,让来者灰溜溜地离开。
但如果是男哨兵——她最多和他说上五分钟的话,就会起身跟对方前往此处偏僻的窄道,或二层的临时客房。
她站起来时不算太高,但双腿修长,离开时目不斜视,仿佛就在等这幺一个男人。
三个星期,她没有接受过一个向导。
麦琛不相信,来这种地方猎艳,能次次放过精神高潮的机会。和男哨兵春风一度固然更能放得开手脚,不必像和向导在一起时那幺注意对方脆弱的身体。
可人吃饭不仅是为了吃饱,还为了解馋。
麦琛给自己打了打气。他站起身,朝吧台走去,故作镇定地坐到她身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
泛黄的灯光下,她颧骨处细微的雀斑像是围绕着冰冷眼神的火星,暴露了她隐藏的温度,而眼角的几道细纹,说明以哨兵服役的年龄来说她已不算年轻。
自己的魅力能否打动她,这是一场赌博。
好在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
“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麦琛有点忐忑,这句话语气对不对?是否不够老练,又是否有点油滑。
而当她的眼神瞥过他褐色的绒发时,麦琛身为向导的敏感捕捉到了她眼中一瞬的惊喜。
“这里很吵闹吧,我可以提供一些白噪音。”
哨兵五感过强,每天都需要至少两个个小时的白噪音稳定精神系统。但来这里玩的哨兵,早已做好透支感官的准备,所谓的白噪音已成了露骨的性暗示。
这个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她的视线从他的鼻梁描过他的嘴唇,又缓慢地触摸他细滑白嫩的皮肤,最终看透他双目中的胆怯和羞涩。
“我看你很久了,迟迟不见你过来,在等什幺呢?”
她狡猾地笑笑,声音有一点粗,但无伤大雅。她的手掌撑着下巴,眼睛微眯,让麦琛觉得危险。
但这危险是纸老虎,这个女人精神系统中实则有难以磨灭的裂痕,吸引着他作为向导的探索、抚慰、共情的本能。
他的战战兢兢转化为奇异的饥渴,促使他壮着胆子,将手搭上她的大腿,以一种坦率的方式轻轻滑动。
“或许,我们可以……”
咣当一声!霎时间,麦琛面前只剩一杯喝了一半的啤酒。
高脚凳翻倒,江熙整个人被拽着颈后的衣领一把拎起。
拎着她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的长款风衣的男人。风衣上的雪籽带来一阵门外的寒风。
他身材高大,目光凌厉凶狠,虽然手中逮着她,但眼睛却以一种置对手于死地的方式盯着麦琛。
从始至终,麦琛没有察觉过他的靠近,也未能寻找到他精神系统的漏洞。
无懈可击。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哨兵。
撞击声引发了众人的注目,他无视这一切,一边掏钱结账,一边一字一顿地说:
“假如你是哨兵,我会打平你的鼻子。但你是向导,我需要遵守保护条例。所以,请你离开,并且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他手里的女人使劲挣扎,原本有点冷淡的夜场猎人,突然变成了偷偷去网吧被家长揪住的青少年。
“王八蛋江泠,给我松手!放开我!”
在她的叫骂中,男人带走了放在吧台的外套,死拽着手里的哨兵钻入门外的风雪中,仅留下一波扬尘一般的雪籽在紧闭的酒吧门内。
麦琛斜睨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短暂的骚乱后琴手重新奏乐。他不慌不忙地戴上了口罩,离开吧台,走上空荡荡的大街。
硬挺的马丁靴踩过泥泞的雪毯,踏碎凹陷处的积水。
其它门店早已歇业,唯有狐狸酒馆人声鼎沸。
麦琛双手插兜,将热闹抛之脑后。
他擡头依照天上几颗星宿,描绘了一遍那个女人精神中一闪而过的亮丽裂痕。
口罩下,他露出阴沉的微笑,与刚刚的青涩判若两人。
再也不要出现?
才怪。
——
狐狸酒吧:名字致敬《猎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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