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和刘晓园顺着导航往女生家行驶。
往导航里输入地址的时候,温淼心里对目的地就大致有数了,可是眼前破败的房屋建筑,还是让她心头罩上了一层阴霾。
好一些的房子用正儿八经的红砖头垒着,墙面粗糙、丑陋,屋前的小院子杂草丛生,大大小小的水坑里积着浑浊的水;差一点儿的,连砖头都用不上,是用泥砖盖起来的,屋顶铺着老旧的青瓦石,长满青苔。
到达目的地之后,刘晓园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大概知晓这是一场艰难的战役,双手握拳,掷地有声地给自己打气:“加油,刘晓园,你可以的!”
温淼在驾驶座上哭笑不得。
两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甫一下车,一阵妖风带起地上的尘土,迎面砸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吃了一嘴的小沙石。
两人原本并行着走向女生家,刘晓园不知道顾及什幺,挡在温淼前面:“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叫了你再进去。”
虽搞不清楚刘晓园葫芦里卖什幺药,温淼还是应下,毕竟听人指挥,少惹麻烦。
刘晓园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早已年久失修的泥瓦房子后,一扇木门腐朽不堪,遍布黑色的霉斑。
温淼心里头难受得紧,转身走远几步,擡头便望见了一颗巨大的银杏树。
花期未到,绿意盎然,鲜嫩的黄绿让人瞧不出银杏的年龄,但从树干表层粗糙的黑色树皮来看,估计也有几十岁了。
温淼伸手抚过干裂的树皮表层,望向下方绿油油的梯田,视线的再远处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美妙的景色让人从现实世界抽离,身心仿佛被带至一个纯粹又安静的自然世界,精神也放松了警惕。
所以温淼完全没注意到后方有人靠近,直到物体摩擦的窸窣声越来越清晰,温淼才猛地回头。
少年的脚步停在一米开外的位置。
温淼皱着眉头打量着高个儿少年,皮肤偏黑,头发支成一个鸟窝,黑色T恤黑色短裤,洗得有些泛白,脚下踩着破旧的人字拖,胸前横跨着一个深蓝色帆布袋,鼓鼓胀胀,似乎有什幺活物在里头翻动。
温淼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名字。
目光交接,少年眼神戏谑得盯了她两秒,歪头笑了一下,转身欲走。
温淼一脸的莫名其妙,被他笑得很不爽:“你等一下。”,几步追到人跟前。
少年双手捧着帆布袋,眼神淡淡:“温老师有什幺事儿?”
男生音色纯粹,像竹林清泉,但带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
一声“温老师”瞬间让她记起少年的名字。
时焱。
另一位让刘晓园头疼的问题少年,温淼只觉得他眼熟,但记不得名字是因为,这位同学在学校的存在感太低了。
自打温淼接手这个班,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时焱在被学校劝退边缘疯狂试探,经常请假。他每次因为请假时间过长,面临劝退风险的时候,就会立马回到学校,窝在座位上睡几个星期,然后再次请假。周而复始,乐此不彼,科任老师早就习惯那个空着的座位了。
但是他又坚决不退学。
以上都是刘晓园在办公室唠叨的时候,温淼顺便听的。因此虽然身为上课频率不低的英语老师,温淼也不太清楚他长什幺样,毕竟他都忙着埋头睡觉。
温淼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低,这会儿却不得不仰头看他,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她挺了挺背,端起老师的姿态,扬起下巴,沉声质问:”你刚才笑什幺?“
时焱未回答,颠了颠怀中的帆布袋。袋中又有响动,跟在打滚似的,之后从帆布袋的开口缓缓浮现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可爱地弯折了两下。
原来是一只幼猫,三花幼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两声。他轻柔地抚了两下幼猫头顶,小猫舒服地往他掌心蹭。
温淼对猫猫狗狗没有抵抗力,直直地盯着小奶猫,一副想要上手抓两把的火热眼神。
不过她没忘记主线任务,想起班级最后一排的单人座位,似乎又空置许久了:”时焱同学,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温老师,“时焱的脸色变得很淡,”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温婉可人的英语老师,但是你再多啰嗦两句,我就要烦你了。“
?
真是林子大了,什幺鸟都有。
温淼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这种问题学生心中,“尊师重教”恐怕只是一个笑话。
今儿他运气好,刘晓园正在家访,温淼打算让刘班给他上一堂思想品德课:“你,跟我走。”
四目相对,一个眼含怒意,一个懒散闲适。时焱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挪步的打算。
温淼感觉心里有一股火“蹭蹭”冒上来,正要开口发难,却看见时焱压低身子,嘴唇凑到她耳边。
男生身形高大,从背后看,几乎将温淼整个人掩在身下。
温淼皱眉,正要推开他,却听到他在耳边吐气,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温老师,下次遮好吻痕再来说教吧。”
温淼愣住,反应过来立马用手遮住了脖颈处的红痕,脸颊发烫,耳根瞬间烧红。
一番逗弄,时焱颇有兴致地瞧着她羞恼的反应,嗤笑了两声,转身离开。
温淼怔在原地。
丢脸丢到太平洋了,梁嘉越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