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欲海沉沦

大四上学期刚一开始，苏萧就把全部重心放在了备考公务员上，早出晚归地泡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其用心程度堪比高考前的百日冲刺。

这几个月见赵筠的次数屈指可数。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苏萧在车站送赵筠去长岸实习的时候。

“萧，要不你也去长岸找工作吧，公务员多无趣啊，几乎一眼望到头，你在长岸不会混得比公务员差的。”

“不行，我得先把公务员给考了，准备太久了。”

赵筠看着苏萧消失在人流中，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等到苏萧国考面试结束，早已实习的赵筠特地请假买了高铁票从长岸赶回来见苏萧。

因为异地的事，他们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是不欢而散，赵筠想或许一睡可以了之的事，还是不远千里赶回来了。

听说毕业即分手，她不信邪。

十五的月亮太亮了，透过窗户洒下一片花海。苏萧抱着赵筠，盯着月亮斑驳的杰作，渐渐睡着了。梦里又是谁在挑拨他的心神，苏萧太快乐了，如果永远能活在梦里就好了。

苏萧早上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双耳已经被赵筠以一种可笑的方式揪住了。

“你昨晚喊的是哪个妖精的名字？原来一直不肯去长岸，早已找好下家了吧！”

“别，没有……你先把手放下。”苏萧一脸郁闷。

“原来都是骗我的。苏萧你混蛋，我想了一晚上，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

苏萧用力把赵筠的手扒开，赵筠没稳住直接掉到了床下。

清脆的一声传来，赵筠一巴掌甩了过去，便哭着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赵筠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也陷入了这样烂俗的结局里，是自己遇人不淑吗，她全力以赴，最后落了个笑话。

苏萧看着赵筠摔门离开，心里像空了一块。毕竟相处了一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这感情掂量着有多少，他不知道。他享受着性的快感，他用感情作挡箭牌，他在欲海里沉沦，抓住了感情这根稻草，而如今，他的难过是因为稻草的离去还是性的无根可依，他不清楚。

耳边是靡靡之音，五色迷着苏萧的眼，苏萧看着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心情谈不上舒畅，心中的郁结也发泄不出来。

苏萧右手边旁边忽然坐下来个穿着吊带黑裙的女人，黑色把女人的身材衬托得很好。她游鱼般从吧台的一端挪到另一端，给这五光十色的背景添加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你这一身运动装，是这大学城中的学生吧？”

苏萧擡头看她，不太过分的烟熏妆在闪烁灯光的衬托下并不令人讨厌。

“对，下个星期就要拍毕业照了。”

“哎，那可惜了，本以为能多见见呢。”

“想见面总能见到的。”苏萧喝下了剩下的半杯酒。

“哪个学校的啊？”

“安省大学。”

“哈哈，那还是学弟呢。再来一瓶酒吧。”

苏萧是被醒目的阳光刺醒的，洁白的床单，灰色的床头柜，不算陌生的环境。

苏萧估摸着这大概是某家快捷酒店，昨晚奢靡的一夜他还有一些印象。

“你醒了，对了苏萧，拍毕业照是星期几来着？”

苏萧看着一个女人围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洗手间走出来，她的脸陌生的很，脑海里竟然冒出个名字：王之遥。

“星期五下午。”苏萧说完，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赤身裸体。

王之遥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哈哈，那就星期五见吧，我先赶回去上班啦。”她的眼睛朝苏萧眨了一下。

苏萧没想到王之遥那天下午就真的来了，不过是一夜情的关系而已。她穿着浅绿色小西装在人群之外朝他挥手，明媚而张扬。

苏萧看着她的脸，若不是下巴那颗明显的痣，他简直不认识她了。

周围的男生吹着口哨起哄，钱明凑到苏萧旁边调侃道：“你小子看不出来呀，无缝衔接，关键长得还不赖。”

苏萧笑了笑，心里在嘀咕着王之遥的意图。

大部队换了几个阵型，拍照差不多就结束了。王之遥就在旁边站着静静地看着，苏萧朝她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公司在这附近，翘班过来透口气，顺便看看你穿学士服的样子。”王之遥给了苏萧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说：“晚上要一起吃饭嘛？”

“哎——我把张扬的相机借过来了，苏萧，正好给你俩拍几张呗。”钱明一路跑过来，拿着相机。

苏萧表情尬住了一秒，王之遥神情自若地把手搭在了苏萧的肩膀上，露出了标准的六齿微笑。钱明快速地按下快门，一串清脆的卡嚓声响起。

苏萧动作僵硬着，眼睛没望向相机，心神不定的，眼神在乱飘，忽然看见苏白在人群之外东张西望，应该是在找他，可是苏白也没提前告知苏萧她要来呀。

苏萧觉得应该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脑子这幺想着，脸却被王之遥掰过去了，一双温润的唇凑了上来，一群人乱哄哄地在鼓掌，苏萧觉得荒唐，不清不白的关系，这就告之于众啦？

他克制住了推开对方的冲动，擡起头时，正好和苏白四目相望。

苏白的眼神仿佛带着惊愕和悲伤。

苏萧想说点什幺。被亲过的嘴唇还微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可真是怎幺都说不清了。也好，本来也不需要说清，也没什幺好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