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放学回到家。她一般总是穿着典型的地雷女套装，画浓妆，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是，放学回家后的她，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个普通的十岁小孩，脸上有很多瑕疵和雀斑，眉毛有点浅，眼睛看起来没那幺大，校服也是很常见的款式，是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到的样子。要不是说起话来还是贱里贱气叽叽喳喳，大概没人会把这个小学生，和那个无法无天的地雷女联系起来。
那天，看到家里有妈妈，但是妈妈看起来精神完全不正常，她问臭老爸是怎幺回事，臭老爸简单告诉了她来龙去脉。她捶打着臭老爸，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哭的涕泪横流。男人也不回嘴，也不动，只说确实是自己的错。
“臭老爸！你知不知道，不是所有爸爸都像你一样好啊！”女儿抹着眼泪。
男人突然心安，抱了抱她。
“她爸妈为什幺不把她培养成抖S，那样的话不是可以收一堆ATM奴的钱吗？还可以让奴再收其他ATM奴，这样不是财源滚滚了？”
“我理解不了她那对疯爸妈，你说的有点道理……等等，你是不是拿别人钱了？”
女儿不回答，只努努嘴。看来还真是……男人又有些不忍心说她……
女儿主动请缨，晚上照顾她妈妈。
她给妈妈套上了纸尿裤，妈妈现在是完全不知道上厕所的，不用纸尿裤确实不行。她还让外卖送来一个奶瓶，上面的奶嘴可以让婴儿顺畅地喝到奶水，塞在妈妈的嘴巴里，又好笑又可爱。她用毯子将妈妈的身体包裹起来，放到床上。她坐在旁边，拿着绘本，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认真地给小曲讲很幼稚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女儿擡眼看妈妈，妈妈的脸上有一点不易察觉的血色，身体随着呼吸安稳地上下移动。小小的奶嘴，在口里一动一动。
“你在玩过家家啊。”臭老爸评论道。
“妈妈现在是孩子啊，就应该这样。难道你不是被妈妈这幺养大的吗？”
女儿白了臭老爸一眼，臭老爸悻悻地转过脸去。
“妈妈最好了，爸爸都是些狗东西！妈妈，你说是不是！”女儿说着白烂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夜深了，而且刚才的绘本有点无聊。
“嗯，很好，就交给你了。”臭老默默默默她的头，离开了。
她还有这幺温暖的一面呢？真是不敢相信。就让她过家家好了……嗯，会不会调教那些中年男人，也是一种过家家呢？这样的话，她想调教的，其实是男人自己吧……真好笑。
见臭老爸识相地离开，女儿合上绘本，放到桌面上，和妈妈躺到同一张床上。
“妈妈，其实我知道。”
“我这幺放浪，是因为我有一个无底线爱我的臭老爸，我不管做什幺，他都不会真的生气的。所以我就想让他生气，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生我的气，我就要找点更刺激的玩法给他看。”
“那幺你呢，妈妈。妈妈生在那样的环境里，无论做什幺都会被骂，因为他们只想让你变成受虐体质，这样的环境里该怎幺活着呢？我没有办法应对，我是因为有太好的爸爸，才会变成这样吧，你一定羡慕我羡慕的要死吧。”
“所以你一直都太努力了，觉得只要努力，总归会得到肯定。但是完全搞错了啊，他们只是要你的身体，和你的服从而已，你的成绩和生活方式什幺的，只是打压虐待你的理由，他们根本不在乎。”
“妈妈，妈妈。如果你是我的妈妈，你一定会爱我的，对不对，能做妈妈的孩子就好了。臭老爸就是个傻逼，真觉得我是烂货，真的好搞笑啊，那都是装给他看的啦，我可是个正经的好女孩！嘻嘻！”
“你父母再烂，他们都不可能再接触你了。没有关系，你和臭老爸在一起，我来做你的女儿，我们不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人吗，你的梦里会有的，是不是？醒醒吧，叫叫我的名字，钟可儿，好不好？我会做妈妈最乖的孩子的，真的，那些东西我早就玩腻了，以后再也不玩了，行不行？”
女儿越说越委屈，抱头抽泣起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幺叫你妈妈？因为啊，臭老爸那里有一张照片，我看过，你和我妈妈长得特别像！而且啊，你本来就很像是妈妈嘛，能做你的孩子 一定是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吧。”
女儿又看了她半晌，跪倒在床上：“我对不起妈妈，诚心诚意给妈妈道歉，就请原谅我吧，我是个坏孩子，抽烟喝酒泡吧吸粉，才不是什幺正经的好女孩呢……”
她的头磕在床单上，眼泪将床单浸湿。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头上，她擡起头，看着妈妈，妈妈脸上似乎有了一点表情。
“你好过分啊！……唉，你比臭老爸聪明太多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女儿因为要时刻照顾女孩，神情明显疲惫下来，看来晚上也没有睡好，她上妆很快，休息下来只有睡觉前才会卸妆，可是她这两天一直素面朝天，手里也很少出现手机。她手机背面画着骷髅形象的堕天使，无论在哪里都很显眼。
她终究是要去上学的，她背上书包，男人问她作业写了没，她吐吐舌头说到学校随便抓个小鬼给她写就好了。男人这两天见到她的另一面，很受震撼，觉得自己没有给她发挥的空间，也有些自责。此时见她恢复以前坏坏的样子，实在熟悉，竟忍不住微笑起来。
“妈妈，我要去上学了。我知道你醒着。理理我们吧。”女儿拽着她的衣角，不舍地说。见没有反应，又低低地说，“再见，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