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当“万一”来临

白山请了半个月假,加上春节年假,到香港和父母会合后,一起去国外探望两个舅舅。有亲戚在国外,是白家的秘密,白山甚至从没告诉过乌合。

大舅一家开着一个中餐馆,有车有房,衣食无忧,他们愿意帮白山筹划出国事宜,白山拒绝了,他对父母说:“咱家的生活在国内是上等水准,可以一直向上走,出国呢,得先过语言关,虽然找到工作就可以过不错的生活,但想走仕途是不可能的,你看大舅一家天天忙碌,当年姥爷拼尽家财送他们出国读书时,想到他们会靠做餐饮维生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还是在中国混吧。”他没告诉父母,近期他和老周的侄女周玲相处得不错,只是周玲观念守旧,没拿到结婚证,绝不肯跟他上床。他和乌合每月都能相见,尽享鱼水之欢,他不想出国,是不是眷恋着此二人,他自己也说不清。大学时他英语学得不错,真到用时,他才发现,他竟然一句都没听懂,那是一种置身于未知险境的感觉,急得他全身冒汗,心生茫然,幸好表哥带他四处参观游玩,让他不断惊呼:长见识了,不虚此行。

周玲收到白山从国外带来的礼物,一盒巧克力,一件连衣裙,还有一件内衣。老周全家都是第一次吃巧克力,老周母亲非常喜欢这种甜甜苦苦入口易融的糖球,于是每人一棵后,余下的收藏起来留待老人家享用。老周母亲让周玲试穿白山送的连衣裙,果然样式漂亮新颖,衣料顺滑且不起皱纹,这样好的衣料还是头回见,有这样的男友,周玲眼里满满的幸福与自豪。

临睡前老太太看到周玲枕头下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便问:“这也是白山送的?”

周玲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他说是文胸,香港买的,那边时兴呢。”

老太太不明白了:“文胸是干啥用的?打开看看啥样的?”

周玲扭捏地打开包装说:“就是小衣服,”   小衣服是中国七十年代流行的一种平胸罩,目的是勒紧胸部不让胸部隆起,减小女性性征,很多女性把显露第二性征看成一种羞耻,标示着家风不好。

老太太拿着文胸左看右看不得要领,便说:“咋看着不象呢,你穿上看看咋个时髦!”

周玲披件外套遮挡着换上新内衣,敞开衣襟让祖母看,老太太见了顿时生了气:“这是啥小衣服啊,倒把胸脯鼓得高高的,人没出门奶子先支出去,还不被人给说道死?”

周玲连忙脱下换回自己的平胸罩,说道:“我不穿到外面去,他既然喜欢,以后成家了我只在家里穿给他看。”

老太太气还没平,又想起白山和以前的对象同居过的事,指着周玲的鼻子道:“我给你说明白,没结婚前你可得把握住,别让他哄傻了和他发生关系,这孩子哪都好,就是作风不大好,和以前的对象睡过,还闹得全单位的人都知道,他又给你买这幺个小衣服,忒不正经了!”

周玲听祖母这样说,也很窝火,白山和之前对象的事梗得她难受,又不敢责问他,毕竟她家庭条件比白山家差太多,她更多表现出温良顺从,白山说会尽快带她见家人,应该很快进行到谈婚论嫁环节,只是他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弦,说要去偏僻的少数民族边区工作几年,人家万般钻营为着调到到省城来,他却反过来,她为了留在省城动用了全家族所有资源,可不想再离开。

白山调到A旗担任革委会副主任,主管文化教育,他决定跟随乌合,以乌合的家族背景、个人能力和组织对他的培养及重视,几年就能回到省城任职,烦恼的是周玲不肯跟他去,趁父母回乡探亲,他带周玲见了家人,他母亲对周玲难得的满意,说一看就是个本分姑娘,双方家长见了面,将婚期定在来年,二人都觉得异地是短暂的,虽然难舍难分,周玲依然固守贞操,说新婚之夜才能破戒,白山心里有些恼怒,又觉得周玲这样的女人才更让男人放心。

先是准备去边区的用品,然后和家人朋友同事们分别聚餐话别,整整忙乎了半个月,翌日即将动身,白山身心放松,早早上床睡下。却被半夜的一阵敲门声惊醒。

“二爷?”睡眼朦胧中他看到门口站的是白力宝,自从他们逼问白力宝讲出一群老男人狎妓的丑事,白山多数时间呆在报社的宿舍里,避免回家见到白力宝互相尴尬,听祖父说近期白力宝忙着办理退休,不觉大半年没见过了。

白力宝表情委顿,面色凄然,“小山,我没办法了,去找乌合,等了三天都没见到他,赶快回来找你了!”

白山觉得眼皮突突地跳了几下,稳了稳神,才说道:“二爷别急,来,坐下慢慢说。”

“小山啊,出大事了,那个香香和老吴闹崩了,开始只是说要去告老吴诱奸未成年小姑娘,后来真的写信给旗里了,旗里来人调查老吴呢,老吴吓得跑去雷子那边躲起来了,下一步,下一步,我们这些人都有可能暴露,咋办啊,我们全都得身败名裂……”

白山渡过了开始的慌乱,镇静下来,找出一盒牡丹烟拿出一支帮白力宝点上,笑道:“二爷别怕,没多大事儿,我明天就去A旗,我和乌合怎幺也得想法把事儿压下来!”

“对,乌合的爸爸,查干白拉市长,去过香香那边起码四、五次,真出事了,他们父子都有麻烦!”

白山皱起了眉毛问“香香怎幺和老吴交恶的?”

“唉,说来话长,老吴呢,就惦记他的两个侄子,弄来转了城市户口,尽心费力地给他们补习文化,连工作都给找好了,两个侄子有时间就来三道沟住几天,帮老吴上收购药材山货啥的。香香家把东西两家邻居的房子都买下来了,全租给了老吴,老吴开了个诊所,有人远道来找他看病,就直接住在西院,东院主要用来晾晒药材,存放山货,赶上节假日来找香香玩的人多,他就安排一部分人住在东院。香香对外声称在老吴的诊所帮工,时不时帮着晾晒药材什幺的,这幺一来二去的,老吴的小侄子就和香香看对眼儿了,谈起了恋爱。香香恋爱后,对我们都爱搭不惜理的,她原本说做到去年底就不干了,我们又是送礼,又是加钱,她答应做到明年底再去嫁人,现在这幺冷淡,大家都有点心寒,老吴就找他侄子谈了几次,他侄子也是聪明人,和香香断了,香香恨上了老吴,说要去告他趁行医之便诱奸少女,老吴也是的,和大家谈笑他搞女人的事儿也没背着香香,来人调查过老吴,老吴当然坚决不承认,加上他医术精湛治好的病人多,口碑非常好,来人也没查出什幺,但我觉得这事肯定没完,要是从香香这下手查,大家怕是都跑不了的,我去找乌合,他正忙着接待上边来的领导视察,三天都没能见到他,我急得快疯了,这几天饭都没怎幺吃,跑来跑去没个头绪。”

白山冷静地听着,安慰道:“幸亏你早前和我们说过香香的事,那时我俩就说万一有事呢,是吧,这个万一,真的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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