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走吧。”

十一跟他走到楼下才发现就他们两个人。

“小赋不去吗？”刚才换鞋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在楼下等着他们。

“不用管他，他要窝在家里打游戏。”

“会骑车吗？”

“自行车算吗？”十一真没说谎，自己之前会骑小电驴，有次出去买东西被一条狗狂追，一个不小心栽沟里了。从那之后不敢骑了。

“在这儿等我下。”

过会儿姜词骑着小电驴停在她面前。

从车座下拿了个头盔递给她：“带上，我们走。”

车行驶在路上，十一看着路边的建筑物向后倒退，太阳缓缓落下，留下一片绚丽的残日，那一抹红像是在墨色的天空中撒下一片鲜艳的液体，染红整片天际。微风轻轻拂过，减去不少燥热。

“我们去哪儿啊？”十一发现视野里的建筑物越来越少。

“等会儿就知道了。要加速了，抓紧我。”

车子加速，十一想往后靠，才发现后面只有稍微往上翘的两个弯铁杆，只好紧紧抓住姜词的衣服。

车子行驶进入一家农家乐，下了车后，又跟着姜词走了会儿。

再擡眸间，前方多出几件小型中式的二层楼房，每栋门口都有名称介绍。

姜词带她走到一个栋叫云渡的民宿前。

庭院挂着的木牌上刻着：浮于云海，慢渡时光。

姜词按了几下门铃。

“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一个穿着无袖卫衣，头染着大红色的少年开了门，插兜倚着门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屋里的光打在他身上，抻着他眉眼里痞气。

男生注意到了姜词身后的十一：“姜词我说你这几天忙什幺呢？背着我们哥几个谈恋爱了？”

“别胡说，我妹妹。”开玩笑的往徐洋立胸上轻锤下。

“好好好，我懂，妹妹～肯定不是亲的那种。(っ˘зʕ•̫͡•ʔ”

“妹妹好，叫我徐洋立就好了。”徐洋立向十一伸出手。

“你好，我叫王十一，叫我十一就好。”十一轻握了下对方的手，很快松开。

“……，谁是你妹妹，别乱叫。”

“你妹妹你不就我妹妹。”徐洋立嘴角微扬说着领他们往里走。

往里走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好像在打游戏。没注意到他俩人。十一快速看一眼房间里的布局，才发现餐厅和和客厅挂满了彩带，客厅沙发背后的墙上最上端挂着英文字母气球拼起来是“happy   birthday”。

姜词拉着她坐下，又弯腰起身从桌子上的一堆零食里拿了瓶酸奶递给她“喝点东西。”

十一接过酸奶拿在手里，侧过上半身凑到姜词耳边轻声低语“谢谢，嗯……今天谁过生日吗？”

她在他耳边小声问他，说话时吐出湿

润的气息全都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微微一怔，也侧头贴近她耳边“徐洋立生日，就是刚刚的那个男生。”两人间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近。再靠近一些，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脸。

十一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气息后快速坐直。

“我没准备礼物怎幺办？”

姜词刚坐直就听到这一句话，向旁边瞥了一眼，看到她微微皱眉。

姜词无奈的笑了下，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又从她手中把酸奶拿走拧开，把瓶盖扔到垃圾桶里后把酸奶递还给她“你是我带来的，我送就代表你送了，快喝。”

十一抿了一小口，过会儿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像被羽毛覆盖了一层。拂过心间另人发痒。

姜词看着她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明白怎幺她比小时候这幺容易害羞。他低笑一声，手揉了揉头“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自己确实没为她做什幺，没什幺她值得谢的，另外不用对对方说谢谢这是属于他俩的约定。

*

大人们在屋里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姜词蹲在院子里，看到东墙有道小木门，墙那边是不是传来几声鸡鸭叫，忍不住好奇心，自己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推开小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被围起来的鸡鸭鹅。

“你是谁？”

姜词才注意到木门旁有个卸下来敞篷车头盖。里面传来几声小狗崽微弱的哼唧声。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小女孩蹲在旁边，仰着头，泪光莹莹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

姜词走到她旁边蹲下“我叫姜词，你呢？”

“一一”女孩声音微微颤动，仿佛在忍住悲伤的呼声。

“你在干嘛？”

“和小狗玩。”伸出手指着正在趴在狗妈妈身上吃奶的小狗崽。

“……”   “你哭了吗？”

“嗯。”十一轻声回应着。

姜词偏过头和她对视“你为什幺哭啊？”

十一缓缓伸出两只手“因为今天打点滴扎了好多针，但是我没有乱动。”

姜词才注意到她两白净的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个细小的针眼藏在其中。十一又把左手翻过来，指着手腕上的针眼“医生说手背打不下了，要扎这里，可疼了。”

姜词看着她的泪从眼窝里涌出，像两眼小泉，一滴一滴，不断线儿地划过脸颊。

“你别哭了。”姜词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我下次让我爸爸和我妈妈给你打针，他们是很厉害的医生打针一点都不疼。”

“真的吗？”在小孩子心里医生是比老师还厉害的角色。十一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真的，我马上就是小学生了，小学生是不骗人的。”

“我明年也要上小学了。”

“你现在也是大班生？”

“啊？我是学前生。大班生是什幺？”

姜词皱着眉看着她“你没上过幼儿园吗？”

那个年代城市和乡村的教育资源天差地别，在那几年，乡下只有小学开设的学前班。

十一愣愣地摇了摇头，在姜词炽热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姜词看着她失落的模样生怕她再哭了“你…你下次生病要打针就告诉我，我帮你。”

“好，大哥。谢谢你”十一激动地擡起头，开心地学着电视机里男主小弟感谢男主时说的话。

“谢什幺不用谢，大哥我罩着你。”姜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有莫有样的也学着她说话。

“大哥，那个我们结拜吧。”十一坚定地看着他。生怕他说话不算话。

“好。”姜词看着十一在柴胡堆里扒拉出三根树枝。小跑过来。

“……插哪啊？”

姜词瞅了瞅周围，趁狗妈妈不注意把还盛着狗食的食盆往前挪了下，一把把十一手里的树枝夺过插在食盆了。

“好了，我们快跪下。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我是姜词。”

“我是姜词。”

“不对，你说你的名字。”

“哦，好的大哥。”

“我是王十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妈妈不让我说死。”十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嗯……那下一句不说了。”

“好！”

“我们结拜成好兄弟。”

“我们结拜成好兄弟。”“电视剧里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嗯……差不多吧，我们快磕头吧。”

“好。”

两个人对着狗妈妈面前的食盆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两个人看着对方额头上沾着的土跪在那傻笑。

又蹲在那开始看小奶狗吃奶。直到大人慌里忙慌的找过来把两个人拎了出去。

刚才王继丽抱着儿子和亲妈、婆婆三个人围着还在坐月子的弟妹聊着天，突然发现院子里没有动静，起身去客厅发现只有姜诗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视。跑到院子里找了一圈，发现连个孩子影都没有。

最近人贩子又猖狂，一想到会不会被拐走了，王继丽感觉自己魂都没了。三个人拉上正在做饭的姜杜衡和自己爸几个人屋里屋外找了会儿。没法子又去问姜诗。

“阿词去小木门那了。

——看到两个人都在，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祖宗哎，吓死我了，找你俩半天了还以为你俩丢了。”，“你瞎跑啥！”王老太太气的伸手往十一身上狠拍了几下。   “我没瞎跑，没有，奶奶。我在看小狗。”十一哭喊着。

姜词跑过去挡在十一面前像个护崽的母鸡“不许打我小弟，不许打她。”

众人听了笑的前胸贴后背。姜奶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阿词，十一是妹妹不是弟弟……”

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个小家伙坚定地看着对方，心照不宣地保守着两个人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