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夏满下楼吃早餐。
女孩儿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男人慵懒地擡了眼皮。
“腿不疼了？”他问，目光只一瞬的在她脸上停留，而后又移到了手边的文件上。
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是蹦跳着跑下楼的，丝毫没有昨晚的“柔弱。”
小姑娘的门牙瞌着装了牛奶的杯壁，轻轻点头，“好多了已经。”
男人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再与她交流。
上车，今天叶凛与夏满一道出发。
女孩儿微微侧头，望向身边一早就在打电话的男人。
他的眉头轻皱，不可否认，认真工作的叶凛看起来格外魅力十足。
“……赵彤？我没通知她……嗯，以后公事公办就行了……不用告知我，除非工作上的事情……”
男人的视线递过来，与她相对。
夏满仓惶地躲开，佯装看向窗外。
“……对，下午三点的会准时开……好，那就这样。”
挂了电话，男人垂首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
夏满又转过头去，轻声问：“很累吗？”
叶凛的动作一顿，而后对上夏满的视线，嘴角一弯，“没有。”
算不上是公事，勉强能说是私事。
女孩儿抿了抿唇，转了话题，“那个叫赵彤的姐姐，”她顿了顿，又继续，“是不是上次来家里找过你的那个？”
“嗯。”叶凛回答得很快，目光在她的脸上端详，“是她。”
夏满沉默半晌，男人追问：“怎幺？”
女孩儿摇摇头，支吾了一下，才开口：“就是……之前我问过李秘书，他说那个姐姐和你有些交情……”
叶凛侧头看她，眉头微锁。
“我……我就是好奇，因为我感觉她对你很熟悉……不不，我也不是很好奇……”夏满一边解释一边给自己找台阶下，但越说越磕巴。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她，眼底噙着很淡的笑意。
夏满觉得吃瘪，嘟囔了一句“没别的意思”就扭头向另一边了。
叶凛低笑了两声，而后开口，嗓音沉稳清晰：“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和赵彤他们家结交过，和她……算是从小就被定了娃娃亲吧，但我始终没有同意。”
女孩儿眼睛盯着外边，可耳朵却竖着呢。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与赵彤的关系，那所谓的“交情”，也不过是上一辈的决定而已。
夏满“嗯”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朝他望去，询问愈发大胆，“为什幺哥哥不同意？”到底是明知故问了，可她就要他说清楚。
叶凛敛去笑意，目光沉沉地凝视她，半晌开口：“照顾我的满满，比一切都重要。”
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
陈婉茹分了一块饼干给夏满，好奇地问：“夏满，你今天心情很好？”
夏满擡眸，询问道：“啊？为什幺？”
陈婉茹盯着女孩儿，“拜托，你已经笑一天了。”
和昨天下午的她判若两人，今天的小姑娘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哦，是吗。”夏满捂着脸，轻轻地咬唇，“也没什幺，家里的事情而已。”
自己分明已经没有家人了，除了叶凛，且只有叶凛。
“对了，你今天进教室我就发现了。”陈婉茹是个细心的小姑娘，她低头指了指夏满的膝盖，“你的腿怎幺了？都青了。”
夏满这才回过神，她很轻地皱眉，不想说淤青的由来，只是敷衍地搪塞，“没事儿，昨晚不小心磕碰到了，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压根儿不怎幺疼，况且昨晚叶凛为她上过药了。
想到叶凛，夏满又幸福得冒泡。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夏满因为腿部受伤，在一旁休息。
她也不想一个人在教室待着，就跟着同学们一起下楼了。
好巧不巧，B班因为调课，今天也有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男生大部分都在打球，或者蹲在树荫下打游戏。
陈婉茹去贩卖机买饮料，走的时候还问夏满要不要喝，女孩儿拒绝了。
虽然身体还是17岁，但在心态上，她已经不爱喝汽水了。
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没几分钟的功夫，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夏满以为是陈婉茹，转头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李雨泽逆光站在夏满的斜侧方，他在看她，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满，”他说，18岁的少年嗓音却沙哑，“我想跟你道歉。”
夏满收回视线，喉头咽下唾沫，没有理他。
少年跨步站在她的正前方，他的身形算得上挺拔，挡在她面前有一定的压迫感。
“夏满，”他又说，眼底的情绪翻涌，“昨天……昨天放学的时候……”他似乎也知道难以启齿，一直犹豫着该怎幺讲述。
“你别说话。”女孩儿打断他，眸子透着冷淡，轻飘飘地擦过他的身侧，“就当我没看见，我也当什幺都没发生。”
这句话既是对李雨泽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如果没看见就好了，至少不会勾起上一世屈辱的回忆。
夏满说得果断，一点机会和余地都不给他留。李雨泽双手握紧了拳，深吸一口气又道：“夏满，我喜欢的是你。”
闻言，夏满这才擡头去看他。
哈，多好笑，嘴上说的是喜欢她，但却又和其他女生做爱，这是喜欢吗？
上辈子会被她PUA、被他洗脑，这辈子不会了。
女生嘴角噙着笑，语气却冷到谷底，“那我求你，别喜欢我。”
李雨泽咬着牙，双手因为羞赧而微微颤抖。
半晌，他平稳住呼吸，沉声道：“要我怎幺做，你才能原谅我？”
夏满奇怪地看他，微微皱眉：“原谅你？我都没生你的气，我也不是你的谁，我有什幺资格说‘原谅’？”
她并没有在阴阳怪气，这句话，发自内心。
但在李雨泽看来，却是另一番意味。
他看着夏满起身，从他的身侧擦肩而过。
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甚至往自己的怀里带。
女孩儿被惊得战栗，他身上的味道，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他说，咬着牙根，死死地看她。
不远处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夏满奋力挣脱，脸上还带着受到惊吓的潮红。
慌乱地小跑着去队伍里集合，那种翻涌的情绪再次攀上来，让她惴惴不安。
他是个疯子，夏满想，小时候即是，更何况在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