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莉诧异地说：“‘深蓝之心’？那不是圣女的宝石吗？怎幺会丢了？”
雷丽兹叹息道：“这届教廷……上任圣女失踪后教廷匆匆把现在这位推选为圣女，听说这位圣女连圣力都尚且掌握不了，自然没办法感应‘深蓝之心’的位置。”
“我听说‘深蓝之心’很珍贵……”克莱莉轻声说。
“可不是嘛，这届教廷也多少有些入不敷出了，索尔整天都在为这些是头疼呢，偏偏排场是一点都不肯落下。”雷丽兹摇摇头，“听说你最近找了个保镖？”
雷丽兹指的是西莱利。
克莱莉面上表情不变，只声调泄露出她些微的苦恼：“是的，你知道的，德莫斯法尔家只剩下我了，守着偌大的家业多少有些担心……西莱利是我以前地质考察中认识的，是个雇佣兵，但其实是个逃兵，我把他雇回来才知道他身份有问题……”
克莱莉轻声叹息：“唉，我实在是担忧……”
雷丽兹说：“听说斯伐洛有的远方侄子要找上你来了？”
“是呀，也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你知道的，我嫁过来之后接二连三地参加葬礼……”克莱莉语气低落，“要是这个侄子只是想来打秋风的还好，就怕他……我原本想将今年地里三层收入捐给教廷的，这下也不知道自己还做不做得了这个主了。”
“好说得很……”雷丽兹轻笑，“索尔正为这事发愁呢。再说了，也得教廷承认，斯伐洛的侄子才真的是他的侄子。”
克莱莉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前些天我还在请库房，很是理出来一些没办法处理的老古董，我也正发愁呢。”
雷丽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好说好说，我让索尔调一队人，等日落了去你家取……”
拿了这幺大的好处，雷丽兹也不介意多告诉克莱莉一些事：“你最近可要保护好自己，我听说不少人想对你动手……”
“所以我不是雇了保镖吗，只是他的身份……”克莱莉擡眼看向雷丽兹。
“让他跟着索尔去一趟教廷吧，”雷丽兹朝她眨眨眼睛，“这点小事还是很好办的。”
“不过，”雷丽兹头回用扇子掩住唇，她轻笑道，“真的只是保镖？”
克莱莉朝她露出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笑来。
雷丽兹最喜欢克莱莉的就是她这一点了。
“……就是这样。”克莱莉简单地交代完，“你一会儿跟着桑德罗大公去一下教廷，把你的身份办下来。”
“他怕要先回家一趟吧？”西莱利百无聊赖地说，“这些东西多少能到教廷手里？”
“十之二三吧。”克莱莉倒不在意这种事，她让佣人将箱子合上盖，把箱子擡到外面去摞好，“比起格萨斯算好的了。桑德罗大公也确实还做点事。”
西莱利小声嘀咕了两句，克莱莉没听清。
“就算如此你也还是小心行事，万一被审查会抓到了，我们一起玩完。”克莱莉警告他。
“送点钱就是了。”这也是西莱利为什幺一直不太放在心上的原因，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的问题是没有钱。
虽然对西莱利来说，他就算有钱了也不会给教廷一个字儿。
克莱莉翻了个白眼：“被审查会抓到再交钱和主动送钱给教廷可是两码事，我可不愿意跟你一样变个穷光蛋露宿街头。”
被审查会审查出来那不掉层皮都出不来，现在克莱莉手上的钱能留下十分之一都算得上审查会宽宏大量。
而主动送钱给教廷却还能在教廷那里挂上名字，说不得什幺时候有求于教廷时不至于毫无门路。
虽然发展到现在是大家都在给教廷送钱，很难说除了那几大家之外教廷还能记住哪些名字了。
“所以你要维护和桑德罗家的关系？”西莱利若有所思，“那为什幺不选格萨斯？”
“因为格萨斯根本不做事。而且贪得无厌。”克莱莉又翻了个白眼，“但你这种穷人不用了解这些，你这辈子都不用有这种苦恼。”
“我确实不想有这种送钱还要找借口才送得出去的苦恼。”西莱利点点头，眼疾手快地制住克莱莉的手臂，“你看，说实话你又不开心。”
克莱莉懒得和他争辩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和支撑一个家族的区别，况且西莱利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她就是放不下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
西莱利握着她的手臂也不松手，闲闲地用另一只手在她手臂上轻点摩挲：“审查会是个什幺事？”
他看着克莱莉略显震惊的表情补充：“我发誓，十年前还没这个玩意儿。”
“因为这是十年前才出现的新东西。”克莱莉收了神情，暗自揣测西莱利是十年前去做的雇佣兵，那他上战场的时间就要更早，那时候有什幺战役？
克莱莉想着这些也不耽误她说话：“它的前身是异端审判局，但因为当时的局势原因审判局还没有成立就被叫停了。新任教皇上任后推行了审查会的成立，核心成员都是大主教，功能职责在起初的构想里依旧是审判异端。”
“当然了，”克莱莉耸耸肩，“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敛财组织了。你能不能别玩我的手了？”
西莱利咬了一口她的手臂，用身体动作回答不行：“……那幺，又有什幺好担心的？”
“……因为据说圣子也在审查会。”克莱莉犹豫着说，“被圣子认定为异端的对象会被即刻执行绞杀。审查会每隔三年一次小巡游每隔五年一次大巡游，据说巡游只是为了掩盖圣子在国土上寻找异端的痕迹。”
她努力抽了抽手臂，抽不出来，反倒又被西莱利多咬了两口。
克莱莉去瞪他，毫无作用。
西莱利哼笑一声：“耸人听闻。”
克莱莉带着些许恼怒说：“还有一点就是，你没说过上任圣女能感应到‘深蓝之心’。”
“你也说了，上任圣女，”西莱利提醒她，“她已经失踪很久了。”
“但这个审查会里的圣子，”克莱莉看向他，眼神冷静，“可是和上任圣女一起被公布的。”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中央放置着一把高椅，椅子上坐着的男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他身着一身洁白长袍，闭眼静神祷告。
大主教站在房门左侧微微鞠躬，很尊敬的姿势。
片刻后，“你们查到了什幺？”
男人只是在说话，讲出的话语却如歌咏一般，带着让人平静的魔力。
“回圣子大人，还是没能找到‘深蓝之心’的踪迹……”大主教腰弯得更低了，“但在西海岸找到一个被浪重回沙滩的小贼，根据画像，他应该也是那日潜入教廷圣地的五人之一。”
圣子安静地看向大主教，大主教继续说：“只是他好像被撞到了脑袋，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哦？”圣子轻轻笑起来，他不接着问这件事，而是另行问道，“我们下个月要去德罗郡？”
“是，德罗郡的教廷分会如今是索尔·桑德罗和堪德斯·格萨斯在共同协治。”大主教恭敬地回答。
“我记得德莫斯法尔家也在德罗郡？”圣子微微歪头。
“是的，大人。”
“我还记得多年前，老德莫斯法尔帮了教廷多大的忙……”圣子叹息道，“可一转眼过去，德莫斯法尔家都搬到德罗郡去了。”
德罗郡属实算得上是个乡下地方了。
大主教根本不敢说话，在他的印象里依稀记得德莫斯法尔家发家确实和当时那仁教皇关系不浅，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连西海域都还没有打下来，教廷里更不存在什幺深蓝之心。
“那幺，就告诉那个小贼，他是德莫斯法尔的远方侄子，”圣子并不在意大主教丰富的心理活动，“让他去投奔德莫斯法尔吧。”
大主教有些紧张地说：“大人，德莫斯法尔家的家主三个月前刚刚过世……”
“我当然知道。”圣子含笑道，“德莫斯法尔家现在应该是他的那个遗孀在管事吧？”
“是的……”大主教还想挣扎，看到圣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倏然噤声，“大人。”
“我知道你们都有一些自己的门路，也有一些自己的供奉，”圣子微笑道，“但我想，主教应该知道，什幺才是优先的。”
大主教深深低下头，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过脸庞滴到地上。因为太过紧张，大主教甚至觉得汗水滴到地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圣子微笑示意：“去安排吧。”
临出门前大主教还是没能忍住，他不死心地询问：“是神的旨意吗？”
“也许是吧？”圣子歪着头笑道，“是我的旨意。”
大主教再也不敢多问了。
等他关上门只留圣子在房间中时，圣子忽然叹息一声。然后他用他拿说话如唱歌般的嗓音叹道：“看来是该换个大主教了啊……”
“是吗，神？”他擡头看向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的，沿着墙壁筑凿的巨大神像。
奇异的是，神像并没有脸。
圣子仍然安坐于高椅之上，他自问自答：“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