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映月身穿正红色朝服,缓缓步入大殿,双眼清明无比,平静的望了眼上首坐着的人后俯身行礼,众臣拜见皇后的声音响彻大殿,楚天熠起身走下台阶,亲自扶起她至上首落座。
夫妻三载,楚天熠一直觉得了解自己的枕边人,可此时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也拿捏不准她到底要做什幺。
大殿一片寂静,楼尚清还跪在殿中央,众臣皆垂首站立,等待即将到来的风暴。
片刻之后,蓝苑被带至大殿,若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没人相信她已年过四旬,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年纪,身穿淡绿色衣裙,毫无违和。蓝苑好似早有准备,脸色镇定无比,也没行礼,就那幺直视着上首的柯映月,一言不发。
殿内安静的有些诡异,这会肯定不能让皇上皇后先发话,刑部尚书乔思海主动出列问道:“楼夫人,近日京城流言可是你所为?”
“是”
干脆的声音响彻大殿,旁边跪着的楼尚清瞬间跪坐在地,脸色一片灰白,蓝苑低头看了他一眼,轻蔑一笑。
乔尚书为官多年,什幺场面没见过,也怔了一瞬,片刻之后才又问道:“污蔑皇后娘娘,你可知罪?”
“污蔑?”蓝苑环顾四周,手指着柯映月,嘲讽开口:“她不是私生女吗?当年辰王娶她不是因为明月山庄吗?站在这里的各位大人,谁不想废后?我哪个字说错了?”
平地惊雷,殿内安静了那幺一瞬,才响起喧闹的声音。
“简直是放肆!”
“一派胡言!”
……
终于缓过神来的楼尚清急忙声辩:“内子发了疯病,胡言乱语,臣确不知情,请皇上、娘娘明鉴!”
“哈哈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楼尚清,我没有看错你,可惜啊,夫妻本为一体,你撇不清的,你的青云路,终究还是被我毁了。”蓝苑大笑着开口。
楼尚清怒而起身,想拽过身旁的人,被四周朝臣拦了下来。
“都住手”,柯映月清越的声音阻止了殿内的混乱,“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闻言殿内又安静下来,楚天熠眼神示意她有话直说。
柯映月扫了一圈殿内众人,眼神又落到楚天熠身上,微笑开口;“正因我大懿王朝富庶安宁,给商户提供了有利的经商环境,明月山庄才能赚取些许钱财,钱财取之于民,本应该用之于民,能为黎明百姓尽微薄之力,是明月山庄无上的荣耀。”
话落,柯映月又看向下方:“本宫身为皇后,天下女子的表率,理应受众卿监督,至于楼夫人说的私生女,本宫不知从何说起。”
柯映月一番话,将当年皇室通过联姻得到明月山庄财富扳倒陈家的的事情说成了为黎明百姓,又将前段时间朝臣对她的不满说成了监督,给楚天熠和殿内的文武百官,还有自己,保全了颜面。
能站在金銮殿的,比鬼还要精明三分,瞬间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娘娘深明大义,是我大懿之幸!”
“楼夫人慎言。”
……
蓝苑看着柯映月睁眼说瞎话,又听着朝臣对她溜须拍马的恭维声,心里的怒气再也忍不住,冷笑开口:“皇后娘娘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还真是什幺话都能说出口,不知道柯期韵泉下有知,是什幺感受。不知从何说起?柯大小姐如今万人之上,要掩盖自己母亲曾经不守妇道的行径吗。”
众臣皆垂头站立,内心惊涛骇浪,都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什幺话都敢说。
楚天熠将柯映月的手牵过来,轻轻捏了一下,柯映月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柯映月看了一眼蓝苑,才轻声开口:“本宫本觉得流言无忌,不必深究,既然楼夫人提起,那趁这个机会,本宫一次性解释清楚,本宫不是私生女。”
说罢,柯映月从袖口拿出一个鸳鸯荷包,递给楚天熠:“本宫的母亲与忠义王爷相识时,并不知他已有妻室,两人写过合婚庚帖,母亲以为父王会迎娶她做正室,而父王的本意只是纳妾,母亲出身民间,想法与世家出身的父王自是不同,谈不上对错,一场误会罢了。”
停顿片刻,柯映月眼神冷冽的看着蓝苑,“后来是楼夫人告诉本宫母亲,父王已有家室,不可能娶母亲做正妻,母亲无意破坏她人的姻缘,当即与父王断了联系,尽管后来发现有了身孕,也从未联系过父王。有合婚庚帖为证,说本宫是私生女,的确牵强了些。”
楚天熠将合婚庚帖递给李常,示意他拿下去,众臣看着已经泛黄的纸张,有与忠义王爷生前交好的大臣认出那是他的字迹,明白此物的确是忠义王爷的遗物。
虽说两人写过合婚庚帖,但无论娶妻还是纳妾,没有正式的文书,没行过大礼,就有了肌肤之亲,也说不过去,但正如皇后所说,若说她是私生女,也的确牵强了些,但现在这个情形,当然是要否认私生女的说法。
当即就有人说到;“娘娘本就是宣王府郡主,身份尊贵,不必将一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更何况本就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谣言。”
朝臣们审时度势,一片附和之声。
楚天熠立刻明白了身边人的意思,她要的也不是宣王府嫡女的身份,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不管怎幺算都很牵强。但她之前关于明月山庄和废后的一番话,全了自己和朝臣的脸面,更何况自己现在对她爱护有加,大臣们自然不会反驳她,只要今日朝臣们承认她不是私生女就够了,这样来日自不会再提起,打自己的脸。
至于民间的传言,更不必放在心上,明月山庄本就有乐善好施的名声,过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人提起。
楚天熠心里五味杂陈,看样子前段时间选秀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她耳中,她也知道朝臣们明里暗里的都在拿她的出身作文章,所以她先下手为强,解决这个麻烦。
她做好了自己随时会册妃的准备,今日她的出身过了明路,来日不管什幺境遇,都不会再有人拿这一点攻击她,他欣赏她的果断和聪慧,但也知道若不是不相信自己,她也不会筹谋这些,甚至都没告诉自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