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地，唯有一个小女孩赤裸双脚在雪地上留下一路脚印，她浑身冻得发紫，眼眸也蒙上一抹灰暗。直到一个身姿妩媚的女人将她救下。“孩子，你受苦了。”
女孩泛灰的眼球动了动，忽然周遭响起火焰吞噬的啃噬声。她的眸中倒映出身上生满火焰的少女，倒映出被刀夫砍断头颅的少年，以及从高塔之上坠落的男人。
猛然间，熹宁从这场噩梦中睁开双眼，翠绿的山野犹如画卷在她面前波动。她下巴抵在窗框上，伸出白嫩的长指去触碰车窗外面的雨滴。真实，清凉。
这是在去联姻的路上。
西南各部日益壮大，隐有盖过东国都城东都的趋势，东帝为防止西南各部生变，特意广告天下，择各地适龄少女进东都选拔，而后再择出十位最符合东帝条件的少女，历经三千里路送至西南最易生变之地，云城。由云城世子云宴择出他心意的姑娘。
这一趟十位姑娘，自然有一些居心叵测之人。
其中，就包括了熹宁。
“宁姐姐看起来很喜欢这里。”叶灵眯起月牙眼笑得甜蜜。
熹宁闻言，侧头淡淡撇了一眼她，又转头朝马车驶去的方向望：“你看错了。”
叶灵被呛了一口，嘴角支起来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同一个马车内的王然然不禁咧起嘴轻笑起来：“没屁圪塄嗓子。”
“你，你这话是什幺意思。”叶灵红着脸皱起眉头。尽管听不懂她的方言，凭她的神态能隐约猜出不是什幺好话。
“你是南海人？”王然然冲她擡了擡下巴。
叶灵抿唇盯着她眼眸露出怯意。“是。”
“既然你是南海州，不懂东州的乡话那就不用懂了。毕竟我们东国的主城东都在东州，不是一个阶级就不要硬融。”王然然的高傲不加掩饰。
熹宁皱着眉头坐正身体，去望坐于自己正对面的王然然。她盯着她得意的姿态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幺表情？”王然然双手怀胸，瞥见她望着自己一副长辈对晚辈失望的眼神，心底泛起一抹羞涩。“我说得不对幺？”
“王姑娘乃东都盐商之女，其舅舅是当朝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我等自然是不敢冒犯姑娘。”熹宁垂眸，虽然对王然然的话充满鄙夷却也不得不适时低头。
叶灵瞳孔颤了颤，她僵硬着脸实在扯不出什幺好看的表情：“只是一个边境联姻，尽然会出动王姑娘这般身份。”
“云世子乃西南十四处的翘楚，十六岁便遣兵吞并了西南凉国大半疆土。东皇赏识他，便允他在新开阔的疆土上划一处为自己所用。此等枭雄配得上我的身份。”王然然笑。
“可是东皇派了十位新娘供世子决断，最后只会留下来一个，其余遣送回家。王姑娘这幺断定自己会被世子所定？”叶灵缩着脖子，声音怯生生。
“难道凭你南海果蔬农商之女？还是东都皇家画师之女？”王然然顿了几息，盯看向叶灵，又擡眸看向熹宁。
叶灵倒吸了口气。
熹宁没有回应她的自傲，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木板。她微微皱起眉，低头去看手指腹上淡淡的水渍。“进入雾谷了。”
王然然眯起双眸，似早有警觉般猛然掀开车帘。
外面已然雾气一片，两米开外不见物什。身后跟着的其他马车也隐于雾中，不知距离远近。
“马夫呢？”熹宁这才发现，御马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高大的马还在凭着力气拉扯马车朝前驶去。
看不清的山林间发出异样的响弄，鸟儿展翅的声音在看不清的雾气下幡然沸腾。
王然然抽出靴子中的匕首，不屑地望了眼无所动作的熹宁二人。冷然丢下一句话便跳出车外。“两位躲好吧。”
熹宁眼眸凝固，来不及多想拉住叶灵跳出车外。
转身之际，叶灵的手消失在她的掌心中。四周除了兵荒马乱的喊叫，再无其他。
凌乱的人群在雾气中化作一道道影子，一遍遍在她眼前略过。
直到有人在这场混乱中大喊：“云城世子在此，尔等贼匪还不素手就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