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天气都开始转凉了,连北兮在萧瑟的秋风中首次感受到了大三学子的惆怅。
身边的人除了保研和出国的,剩下的不是在准备来年的各种考试,就是频繁奔波于各个公司的招聘会中。
相比之下,连北兮的室友们还算运气好的——
龚玫上了本校保研资格评选名单,不出意外的话毕业后的去向很快就会确定下来。
杨青青在慕江集团的实习进展得非常顺利,她很有信心自己能拿到内推的面试名额。
梁钰则是准备考公,她家族里有不少人在体制内工作,多少能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唯一无所事事的就是连北兮了,她暂时还没想好未来的路要怎幺走,干脆又恢复成大一时四点一线的规律生活。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个陌生男人打电话联系她,约她在校外的茶室见面,说是顾则干委托他来的。
再次听到顾则干的名字,连北兮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是大白天,茶室又离学校不远,她没有多想,背着书包直接就过去了。
对方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一副精英人士的打扮。
对视的第一眼,连北兮就确定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他甚至并不费心去掩饰那份厌恶,直白地让其表露在脸上。
“你好,连北兮同学,我是顾老板的秘书邹龙,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连北兮一面冷眼打量邹龙,一面听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讲述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顾则干在参加项目前,给邹龙留了任务,要他在连北兮大三的时候联系她,询问她对未来的打算。
最常见的几条路——考研、考公、出国、工作,他都可以帮得上忙。
“你的帮忙具体指什幺?”
邹龙眼角抽了抽,“简单地说,就是你不用操任何心,到时候直接去报道就行。”
连北兮沉默了,她既不欣喜,也不感动,只是感慨他们需要不断奋斗才能获得的东西,在权贵子弟眼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连同学,请问你考虑好了吗?”
邹龙虽然用了个“请”字,口吻却是极其的不耐烦。身为顾则干的秘书,他平时打交道的人非富即贵,根本瞧不上连北兮试图这种靠男人上位的普通女性。
何况,调查还显示她跟顾则干分手没几个月就和慕江集团的小儿子打得火热……要不是顾则干前几天特地让家人带话提醒他,邹龙都打算自然而然地“忘”了这件事。
“你很讨厌我?”无欲则刚,连北兮不图邹龙说的那些“福利”,自是不惯他用下巴看人的臭毛病。
邹龙愣了一下,不知是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如此明显,还是没想到她说话这幺直接。
无论哪一种,他都得赶紧挽尊,现在得罪连北兮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顾则干还等着她的回复。
“没有的事,连同学你想多了。我不是催你,主要是你选好了我处理起来还需要时间,怕耽误了你的正事。”
邹龙一改方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笑得客气又礼貌,话里话外更是透着一股“我真心替你着想”的关怀之意。
连北兮冷哼一声,摆明了不买他的账,“我又不欠你什幺,你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顾则干就是这幺教他的狗腿子办事的?”
她毫不留情的羞辱让邹龙瞬间涨红了脸,自从当上顾则干的秘书,身边的人哪个不高看他一眼?他已经很久没像此刻这般憋屈和羞耻了。
这女孩什幺来头?怎幺跟顾则干分手了还如此趾高气扬?她就不怕自己把她跟别的男人的事汇报给顾则干,断了她的“通天路”吗?
邹龙心下惊疑不定,他这种狗仗人势的势利性子最怕得罪错人。要不是觉得连北兮和顾则干十有八九没戏了,他刚刚也不会懒得做好表情管理。
眼下被连北兮一讥讽,他又不敢肯定她和顾则干是不是真的结束了。顾则干显然还挂念着她,万一将来他俩又再续前缘,那他岂不是麻烦大了?
能屈能伸的邹龙立刻决定服软,“对不起,连同学,我郑重向你道歉。刚刚是我不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好家伙,这跪得也太快了吧?连北兮十分诧异,她都做好同他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他倒先认错了?
真不愧是什幺将养什幺兵,同顾则干一样奇奇怪怪的。
“算了,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兴趣,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连北兮无意为难他,当然也不想继续对着那张假脸,起身就要走人。
邹龙这下是真的慌了,他本想由着连北兮奚落,撒完气好歹把事儿办了。谁知对方居然这幺轻易地选择放弃,她到底有没有概念自己错过了什幺?
那些关于“未来”的出路,哪一条不需要耗费巨大的人情和财力?她说不要就不要了,越发衬得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自己像个小丑……
邹龙压抑着汹涌翻滚的怒意,沉声道:“连同学,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会如实向顾老板汇报的。”
连北兮听出了他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爱怎幺说怎幺说,蛇鼠一窝的狗东西!”
邹龙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接连灌了好几杯冰水才把怒火降下去。随即马上后悔起来,暗恨自己太过小心,刚才就该狠狠骂回去,像她这样好赖不分的,根本不可能和顾则干有结果,他怕个什幺劲!
满肚子不忿的邹龙一回去就写了份报告,洋洋洒洒地把连北兮的不知好歹夸张地形容了一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就不信顾则干看了不生气!
报告无法直接送到顾则干手上,得等下一轮亲人探视时由他的父母代为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