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谁给大功臣倒杯水?”
话音刚落,修长的手递过来,水面在杯中轻晃。
“有劳你了,大功臣。”那人笑道。
宋理之亲手给她倒水诶……于舒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接过水杯:“主要是你家郁芽好骗……”
“好几次我都做好被拆穿的准备了。”她喝了口水,餐厅里的水永远泛着淡不可闻的柠檬味,“好几次我都做好被拆穿的准备了,结果我靠啊——她真没发觉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转头,好奇的眼正对当事人郁芽:“你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郁芽呼了口气,不看她:“我……不太过生日,就给忘了。”
“啊?那你爸妈也不给你过吗?”
这并非第一次有人问及她的家庭,只是从前几次,这类提问往往伴随恶意。郁芽几乎控制不住地警惕起来,全身竖起了无形的尖刺,顿了顿,却又陡然记起场合,茫然地软下来,张了张嘴……
其实,以前妈妈还在时,她也过的——甚至再往前追溯,小时候爸妈总会陪她一起庆祝生日。
但这都是以前了。
妈妈走后,她和郁卫军闹翻搬出来,对他的一切都厌恶无比,生日更是如此,为了恶心郁卫军,蛋糕、礼物通通丢掉,并且伴随发疯一样的争吵,几年下来,好像没人记得这个日子了,于是她自己也故意地忘记。
但这都是不曾告诉过旁人的事,埋在她自己身体里,淤积腐烂。
“先切蛋糕吧,火柴在谁那儿?”
是宋理之打断了这次审讯。
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手忙脚乱地腾桌子找火柴插蜡烛,那句酝酿许久却仍然吐不出来的“她不在了”得以悄无声息吞回腹中。
隔着众人,她看过去,对上宋理之关切的眼。
他的眼睛似乎在安抚她:不急。
不用那幺仓促地逼自己坦白和释怀。
“啪!”关灯,包厢里一片黑。
修长的手给她端端正正戴好生日帽,郁芽低头时,属于他的体温从指腹传染到她身上。
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火柴划亮包间,蜡烛在呼吸里摇曳。几人拿起了手机对准她照,七嘴八舌地放伴奏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太久没被这幺多人围绕了,郁芽下意识生出了后退的冲动,可桌下的手却在此时被稳稳回握,触感温暖而有力。
惊惶在这一瞬间静止。
她莫名地感受到了平静,仿佛宋理之的勇气通过接触的皮肤分摊到了她身上。
是啊,她不该退缩的。
这些人,不是敌人……
是朋友。
擡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笑脸。于舒举着手机给她拍视频,从摄像头后伸出半张脸:“该许愿了,郁芽芽!”
郁芽久久地看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抠抠脸:“再不许愿蜡烛要烧没了!”
“好。”带着生日帽的少女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抽出手,双手合十低头闭眼。
睁眼吹熄蜡烛,一口气的工夫,准备好的彩带在侧面炸响,撒了满桌。
“我靠你个傻逼!喷蛋糕上了!”
“哪个智障喷老娘脸上了!”
“张子俊喷的,你打我干嘛?!”
昏暗的房间里,打闹间手机光线四射,不多时战况就升级,满包间追着人抹奶油。混乱中不知是哪位勇士一爪拍在郁芽和宋理之脸上,弄得二人满面茫然。
对视一秒,双双笑了起来。
听说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
“你怎幺不问我许了什幺愿望?”
宋理之擡手将她脸颊的奶油抹去:“宋小满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幼稚。”郁芽哼了一声,却诚实地闭嘴不说了。
三个愿望:
希望妈妈安息。
希望真的可以交到朋友。
希望和宋理之,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