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进了孔府。
单敏望着偌大的宅邸,略有些懵,她住哪儿来着?
“诶!”单敏叫住孔颉“去我房里,我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孔颉疑惑地转回头“何事这幺隐秘?还需要去你房里讲?”
“先去了再说!”单敏摆摆手,朝前走两步,见人跟上来,又刻意落后他半个身子。
待二人靠近一处门前,小厮开了门,单敏才快步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除了一张床以外,便是一张书桌和两排架子的书。
张颉挥退小厮,将门掩上,脸上几分好奇“快说,何事至于如此神神秘秘的。”
单敏轻咳一声“我今日拜了长思先生学琴,明日便要搬到书院去住。”
她擡眸看了眼对面人脸上的震惊和羡慕神色,又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求你爹去,请先生为我二人指导幺?先别急,待我与先生熟络一些,过个十天半月,我同先生说一下,他定然是应允的。”
单敏这话,便是要他这十日内别来打扰她和孔长思的独处。
至于十日之后嘛,她若是还在这幻境里,定然是愿意为他说道说道的......
这话她讲得毫不心虚。
孔颉还惊诧在她居然能拜长思先生为师。
以往多少天资聪颖之人,几番拜见,送礼无数,亦未能打动先生收徒。
孔颉心里既艳羡,又生出几分酸溜溜的情绪出来。
他脸色略有些扭曲“你是如何做到的?”
“就是巧合罢了!”单敏为他斟了一杯茶,宽慰道:“先生弹的曲子,我先前钻研过一段时日,故而先生考校我时,我便答得还算顺畅。约莫是见我爱琴之心真切,故而教我几曲。”
孔颉还是少年心性,眼底的情绪转来变去,被人瞧见了也不自知。
“那你可要守信,过段时日,必要替我引荐先生,咱们一同学琴!”
“那是自然!”
将人哄出了门,单敏才开始打量起了屋内的物件儿。
首要,便是去看她的衣柜。
翻腾个遍,终于在柜子底部,叫她找出几条束胸的布条来。
屋里没有镜子,单敏叫小厮送了盆水来。就着水里的倒影,她这才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约莫是自小当作男孩儿养着,脸上的肤色不如现世白皙,一双略粗的眉也未经修饰,倒确实有几分男儿的英气。
用过晚膳,一中年女子寻倒了单敏屋里。
她一进门便压低了声音“听你爹说,你拜长思为师了?明儿要搬到他院里去?”
单敏猜她或许是这孔敏的娘,应道:“是,随先生学琴。”
“你!”她脸色一变,略有些忧心急躁“你这身子,若是被他发现了,咱娘俩可怎幺交代!”
确认她的身份,单敏悄悄松了一口气,宽慰道:“娘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况且先生甚少收徒,我若能得先生指导,必然大有所为。”
听她这幺说,那女子又放软了神色,轻叹了口气。
“敏儿,你莫要怪娘。女子身只能束缚在那不见天日的小院里,你若不是个儿子,咱们娘俩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单敏颔首“娘的苦心,我自是懂的。”
在如此尊崇儒家礼仪的孔府里,她这个娘,敢做这种违背族规之事,必然是有所筹谋求取的。
“你爹晚些时候或许会寻你去问话,你老实应答即可。我会将你包袱收拾好。切忌,一定要小心,万不可露了身份!”
单敏点头如捣蒜,心里想的则是,她若不露身份,还怎幺攻取孔长思?难不成,让她以男子身份,哄孔长思做断袖幺?
如是想着,又被自己这念头逗笑。
好不容易听完爹的训导、娘的嘱托,单敏终于得了清净,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晚。
翌日一早,单敏被小厮叫醒。
先孔颉一步去了书院,她的新住所。
她被引进孔长思的院子时,由远及近,便听到院内传来动人的琴声。
一想到往后几日,日日都能听着琴声醒来,心情也跟着雀跃了几分。
小厮将她的包袱和两箱书籍放到屋里,便退了出去。
单敏四周打量了几眼,这处的屋子比孔府还要小些,先前约莫是放些杂物的,匆忙打扫出来,窗沿的灰尘都还未擦拭干净。
待一曲终了,单敏才寻到那处,敲了敲门。
“弟子孔敏,拜见先生。”
“进来吧。”屋内一道清朗男声,如晨曦春露,总能莫名润到人的心里去。
孔敏推门而入,见他坐在琴桌后,一袭白衣胜雪,乌发随意束在脑后,好一副清雅姿态。
她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头触手,向他行了拜礼。
“快起!”孔长思快步向她走近,将人托手扶了起来。
“往后在我这院里,不必拘此虚礼。”
单敏颔首,擡眸朝他望去,眼底的倾慕崇敬毫不掩藏。
孔长思恰好与她对望,见这小弟子眼眸晶亮纯粹,嘴角的笑意也略微上扬了几分。
“白日你专心上课,夜里随我学琴,课业上有何不懂之处,亦可随时来寻我。”
单敏同他攀谈几句,碍着晨读的时辰,才匆匆辞别,往教习的庭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