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青黛跪下,哭声说:“夫人...”
她知道的,花翎轩的出生十分尴尬,但是花满盈却未曾给予花翎轩一分脸色,甚至暗中关切。
花满盈已然付出了太多。
五年的陪伴,已经够够的。
青黛跪着挪动到花满盈身边,泣涕涟涟,继续说:“夫人,奴婢知道您想要离开这里,想要解脱...可是轩儿少爷,奴婢求您...去看他一眼好吗?”
在花满盈的有意安排下,青黛一直在照看花翎轩,对花翎轩也产生了浓厚的疼爱之意。
花满盈本意想让青黛代替自己母亲的角色,在她走后花翎轩也不会太过伤心难过,说不定还会记恨于她。
然而母子连心,花翎轩的目光始终在花满盈身上,对于青黛也只是姐姐般的情谊,并非母子之间血浓于水的舔犊情,青黛便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替代花满盈在花翎轩心中的位置。
更何况,青黛也不想替代。
花满盈悄然捏紧手心,双唇抿紧。
“夫人...”
青黛牵住了花满盈的衣角。
“青黛,你知道的。我正是怕牵连他,所以这五年来都不曾对他展露过半分关心。我不配做他的母亲。”
可在青黛的央求下,花满盈答应了。
“好。我会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自从花满盈说出她想通了之后,男人们竟是连着都不来探访。
不过花满盈的餐食上却多了一碗补药。
黑乎乎的药汁让花满盈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说起来,上次萧旭和李梓衡也是这幺对待她的,然后在那天晚上...
花满盈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又羞又愤,差点没把手中的筷子折断。
如今,他们又想来?
只会是萧旭和李梓衡吗?可是他们都没出现过了...
花满盈浑身哆嗦,不敢再往深处去想,而是意识到更应该离开了。
服侍的婆子们早就被花满盈策反,当花满盈将药汁倒进花盆里时,婆子们皆当做看不见。
花满盈重新将药碗放回桌面上,重重地舒口气,心想:就算逃不成功被抓回来,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青黛未曾在小院带过,不知具体内情,纳闷着:奇怪,夫人怎幺专门把这碗补药给倒了呢?
补药出现了约莫十五日,花满盈根据上次不堪回首的经验,认为他们要等上足月才会再次踏进后院。
所以在他们来之前,花满盈必须得逃走。
终要走时,花满盈唤来青黛。
“替我好好照看轩儿。”
青黛应下来,忧心忡忡地问:“夫人等下就要走?轩儿少爷还在书房温书呢。”
花满盈皱起眉,莫名地心头微微发紧。
她包袱也没收拾,便偷摸来到花翎轩所在的书房。
她翻窗而入,入眼便是花翎轩小小的脑袋。
“唔,何为勤政...古有...”
花翎轩读的脑袋两个大,可是不敢松懈万分,因为萧旭说要考察他的课业如何。
“轩儿。”
花翎轩愕然回头,看见花满盈站在窗边。
“母亲,您怎幺在那?”
花满盈瓷样的脸都柔和下来,一直用眼睛描摹花翎轩的模样,刻入脑海。
“轩儿,让...”花满盈突然哽咽起来,眼泪氤氲。
花翎轩跳下来,抱住了花满盈。
“让我好好看看你...”
毕竟此去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花满盈蹲下身,素手摸着花翎轩的脸,揉着花翎轩的脑袋,仿佛要把五年来所有母子之间亲昵的动作都给补上。
花翎轩看着红着眼眶的花满盈,讷讷地问:“母亲,您这是怎幺了?”
“轩儿,我的轩儿...”
花满盈抱住花翎轩,豆大的泪珠落下。
她所有压制的情感在此刻尽数宣泄。
许久,花满盈才缓过神,擦干了泪眼。
她笑着,对花翎轩说:“轩儿,阿娘走了。青黛会照顾好你,你亦可视她为你第二个母亲。最后,不要对你的父亲们交心。”
花翎轩瞪大眼睛,说:“为何?”
“因为他们——”
“母亲为什幺要走?”花翎轩的重点在她的离去。
花满盈的后半句话卡在嘴边,最终还是笑笑咽了下去。
孩子是无辜的,为什幺要轩儿承受他们之间的破事呢?
花满盈揉着花翎轩的小脑袋,继续笑着说:“阿娘只是离开一段时日,有点舍不得你。”
谎话花满盈已经是信手拈来,但面对花翎轩时,她的谎言有几分拙劣。
可花翎轩偏偏信了,他反手抱住花满盈,闷闷地说:“嗯,轩儿也舍不得母亲。您要早些回来。”
花满盈咬唇,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书房门边突然传来响动。
“左右找了没见着她。”
“逃了?”
“不可能,后院的侍从都说刚刚还见过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也许是在书房...跟轩儿在一起...”
“窗户开了。”
花翎轩还未消化过来:逃?
“母——”
花满盈将食指抵在花翎轩的嘴上,依旧笑脸盈盈。
吱呀——
萧裕安看着母子俩躲在书桌旁边,按下心中的不解,开口说:“满盈,你竟然真的在这里,我们寻了你好久。”
李梓衡皱着眉将花满盈拉起,说:“蹲在地上做什幺?”
其他人鱼贯而入,宽敞的书房登时狭逼起来。
“满盈,走吧,我们寻你有事。”
萧旭笑得和蔼,拉住花满盈的手,欲要带花满盈离开。
花满盈垂下眼眸,给了花翎轩一个安抚的眼神。
花翎轩猛地心间纠紧,喊:“等等!”
正准备离开的男人们脚步一顿,纷纷看着花翎轩。
花翎轩被盯着头皮发麻,擡起头,鼓起勇气说:“父亲们,要带母亲去哪?”
在年幼的花翎轩的视角里,花满盈被萧旭牵着,左手边围着李梓衡、韩琰,右手边则是陈平和唐烨霖。
而萧裕安举着折扇,笑意不达眼底地站在他的旁边。
“轩儿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妹妹?”
此话一出,花满盈下意识就想挣扎,然而萧旭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随行的四个男人也渐渐收拢。
花翎轩愣住了。
于是,萧裕安退出书房,慢慢地将书房门合上。
花满盈被簇拥着,渐渐消失在花翎轩的视野之中。
花翎轩扑向房门,想要打开。
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轩儿少爷,还请您继续温习功课,不要打搅了老爷们和夫人。”
被关住了。
花翎轩倒在地上。
他左右看着周遭的环境,才惊觉如此宽大的书房,一旦封锁起来,也是那幺狭小的令人窒息。
“阿娘...阿娘!阿娘——”
听到花翎轩在呼唤自己,花满盈的心仿佛都要搅成一团。
她猛然挣脱萧旭的手,转身就要冲向书房。
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登时揽住她。
“花满盈,你们母子不差这一刻的温情。”
蛇蝎之语缠绕在花满盈的耳畔,她强起一抹笑容,打起哈哈说:“今天是什幺大日子,大家都在呢...不妨让轩儿出来,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吃个便饭可以,轩儿就不必了。”
李梓衡着重“便饭”二字,更是让花满盈不寒而栗。
花满盈走的慢吞,陈平便将她扛在肩上。
三千青丝垂落在花满盈的两侧,随风摇曳。
韩琰勾起几缕发梢,看着花满盈,怎幺看怎幺喜欢,心情十分高涨。
花满盈又说道:“我不舒服,我来葵水了。”
跟在后头萧裕安,抚上花满盈的脸,说:“我怎不知呢?满盈,你的月事在今年一直很准,眼下还未到日子呢。”
死变态。
花满盈暗骂一声,拍掉了萧裕安的手,说:“这女人你来当算了!”
月月都盯着自己的月事,甚是婆妈。
唐烨霖弯身凑到花满盈面前,眨巴眨巴眼睛,说着:“盈娘怎知我们要做什幺?你要真是来了葵水,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花满盈不语,但看着路线似乎有些不对。
“你们要带我去哪?”
萧旭领在前头,声音飘渺地往后传:“既然是吃顿便饭,那自然得寻个大点的地方。”
花满盈一阵头皮发麻,在想如何能逃脱。
推开门,四角方正的大床赫然置于正中央,吊顶纱帐拢在四根柱子上,欲盖弥彰。
陈平将花满盈放在床上,坚毅的眸子染上一层情绪。
他触及花满盈的脸,说:“真希望今晚即是永恒。”
花满盈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男人们的心思昭然若揭,依旧是那幺的令花满盈憎恶。
“轩儿,还不够吗?”
花满盈看向李梓衡,竟不知自己拽紧了床单。
李梓衡纤长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腰带上,动作滞顿。
“花满盈,你对一介商人讲这些话...谁又会嫌多呢?多子多福啊。”
群狼环伺,男人们看着床上的花满盈,目光逐渐灼热。
昔日的柔情、床榻上的情浓,终究抵不过一个血脉牵引的事物——孩子。
唐烨霖脱得仅剩里衣,他膝盖压在床面上,盖住花满盈的手。
“盈娘,我也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花满盈抽回手,说:“你亦可视轩儿作为你的孩子。”
“那不一样,小盈。”
韩琰褪下上衣,露出胸膛,攥紧花满盈的手放自己胸腔上放。
花满盈低喊道:“一群疯子!”
“我没喝那药,你们的如意算盘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花满盈知道自己的身体亏空,极难有孕,当年若非萧旭和李梓衡寻千金药,轩儿也不可能孕育而出。
如今她的身体一点都没有进补,男人们的痴心简直妄想。
李梓衡嗤笑一声,说:“同样的招数我岂会用两次。这一年你的月事规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千金方有言,万物相生相克,可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萧旭嗅着房中异香,徐徐说之。
李梓衡挑起花满盈的下巴,眼底满是戏谑,说:“花满盈,我这一年,用的可是食疗的方子,岂是你断了十五日的补药就能尽数摧毁的?再说了,那补药不过寻常药材,精华全在你日常的吃食里面了。”
他抚上花满盈的肚子,吐出来的字冻住了花满盈几乎全身的血液。
“你说这一胎,会是女孩还是男孩?”
花满盈下颚微动。
陈平喊道:“她要咬舌自尽!”
李梓衡当即卡住花满盈的下颚,怒道:“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