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手机已经响了一个课间,她拿起后默默看了一眼,顺手调成静音塞回桌肚。等下午放学时候打开看,微信已经几十条未读消息。
她知道,萧一阳又发病了。
不用问地址,白悠坐上了去城东的车。
到了目的地,付完钱,白悠赶到篮球场地。偌大一个露天篮球场,放眼望去只有两三个人。
萧一阳已经满身都是汗,粗喘着气,因为过长时间运动涨红了脸,汗顺着额角滴答往下淌。
和往常不同,他在和另一个男生打对抗。
夕阳之下,景物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变得有些模糊。万物缥缈,白悠说不上是天气问题亦或其它,温热燥意浸透着肌肤而后渗入,连带着人的心也燥起来。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那个男生。
他个子高,站在萧一阳对面,右手控球,微微弓着身子。身上穿着件最普通的纯黑无袖背心,篮球裤和一双白到发光的运动鞋,整个人穿着规整,干干净净。随着手臂发力,一下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
对比萧一阳此刻的好斗反应,那个男生满脸淡漠,眼神看着却总带了些锋芒。
白悠站那看了很久,像是在等萧一阳发泄完了,另个男生的三分一个接着一个,这场球赛也该结束了。
不想再看到他这幅样子,白悠忍不住了。
“萧一阳!”
在男生最后一个三分发球之际,她朝萧一阳喊了出来。
本就空旷的球场上,白悠这一声更是清晰,同时传进了在场两个男生的耳朵。
本应投出去的球此刻落地。
嘭......
篮球一下下拍打地面,越来越低,但也离白悠越来越近。
于是她接住了这颗球。
沈予珩看清了面前的女生,束着利落的高马尾,校服外套解开系在不盈一握的细腰侧,身上只有一件清凉黑色小吊带和牛仔热裤。
挺鼻红唇,肤白如雪。
望过来的眼神让他想到家里那只缅因猫,它很漂亮。乖顺时娇滴滴看着人,撒娇时用尾巴时不时扫过他的脸和他正在看的书,愤怒时也会眼尾微微上扬,就像她这样。
走近,白悠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太高了,她一米七的个头,现在却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双眼。
目光赤裸,不带任何色彩,冷静而疏离。
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直视她的时间久了有些不礼貌,沈予珩移开目光。
心跳不会说谎,只是它的主人意识不到。
白悠不信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如果有,于她而言,那只是见色起意。
她从不搞纯爱那套,有感情就会有条条框框,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几个月后她才知道,这时的她高估了自己。
萧一阳累瘫大剌剌往地上一躺,眼神放空,语气有点小埋冤又有点委屈:“距离我发你消息已经过去N个小时了,还凶我。”
白悠纳闷:我什幺时候凶他了?
“这位少爷,我这可是刚放学狂奔过来的。”白悠双手叉腰走到萧一阳旁边停下低头看他。
萧一阳心里刚有点小惊喜。
“打的费报销,这太远了。”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白悠摊开手朝他摆摆。
OK.
就知道是他想多了,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反应,这人没有心。
他呼吸平复下来,屈起一条腿坐正,垂下的湿发半遮住眼,不愿让面前女孩看见他此刻的落寞。
白悠什幺都没问,就静静看着他。
他开口,嗓音沙哑,自嘲道:“他早就把我妈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萧一阳口中的他,是萧锦生,他的父亲。
白悠瞬间记起来今天不光是开学,还是她和萧一眼认识的日子,更是萧一阳母亲的忌日。
难怪......
“算了。”他站起来拍拍沾了灰尘的裤腿,把脑门前的碎发往后撩,就像切换表情的开关,阴霾一扫而空,嘴角扯了个笑容。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还是你说的对,人不能活的太明白。”他打哈哈,自己说给自己听似的。
不留神之际,怀里挤进一阵少女香。
白悠双臂缓缓抱住眼前男生的精壮腰身,右耳正好靠在他的心口处,她听见了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隔着胸腔,热烈,有力。
她知道为什幺今天萧一阳没有去学校了,何清乐的墓离市区有三小时车程。
“笑的比哭还难看。”白悠一语道破。
“在你面前哭太丢人,我还要脸。”萧一阳反应过来,把头埋进白悠的肩窝。
时间停止吧,他想。在这一刻,什幺都是虚幻的,只有怀里的她是真实的。
他只剩下这一抹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