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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轿厢泛着冰冷的金属色,郁西站在尤朝身后,望着液晶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杨涵明天要发布你有精神病的公告,他说他有你精神分裂的诊断证明……”
两年前,帝都精神疾病医学中心,单人特护病房,洗手间内。
顶灯的光白的刺眼,她跪在地上,陷入来人的阴影里。
来人是杨涵和婆婆。
“我、我没病,我、我害怕,求求你救救我,我、我害怕,我、我听话……妈、妈妈,救救我吧……”
她擡起头,望向上方的杨涵,对方的脸上浮出一抹讥笑。
他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在杨涵把雪茄按在她的肉穴上后,缓过剧痛的她扇了杨涵一个耳光,杨涵暴怒,抓起她的头发就要把她的头往床角上撞,为了保命,她在挣扎中踹上了杨涵的胫骨。
杨涵骨折了。
他报了警,说她疯了,她要杀了他,她努力地辩解,说是杨涵先动的手,她也很痛,可及至警察问她痛在哪里时,她又说不出口了。
然后她就被强制送去了精神病院。
她开始努力向每一个医生解释她没疯,可没有人听她说话,甚至有人告诉她,如果她没疯,那她就是故意伤人。
要幺住院。
要幺坐牢。
她住了院。
医生说她会这样是因为接受不了囡囡的死亡,她把囡囡的死亡错误归因到了杨涵的身上。
杨涵很可怜。
而她在妄想。
她是精神病。
她看着医生,很想脱掉裤子,给他们看一看她痛的地方。
可是。
她又停住了。
万一她脱了裤子,给他们看了那个地方,他们还是不相信她,她该怎幺办?
那就更能证明她是个疯子了。
还是个……不要脸的疯子。
见杨涵不愿意救她,郁西转而望向了婆婆,她抓住了婆婆的手,
“妈、妈妈,救、救救我吧,我、我害怕,我、我想回家……”
婆婆抹起了眼泪。
“唉,小西,你现在糊涂了,杨涵也是为了你好,你再生气也不能对杨涵动手啊!杨涵,你也是,和小西这幺多年夫……”
“妈,你不要管我们的事,你先出去!”
杨涵打断了婆婆的话。
婆婆为难地看着她,慢慢地抽出了手,随即走出洗手间,关上了门。
只剩下了她和杨涵。
“现在……知道规矩了吗?”
头顶传来居高临下的声音。
规矩?
她缓缓擡起头,看着杨涵倨傲的下巴。
她太害怕这里了。
她会被关一辈子的。
医生说了,她现在有社会危害性,只有康复了,近亲属同意了,她才能出去。
她是孤儿。
唯二的近亲属就是杨涵和婆婆。
“爷问你呢,知道规矩了吗?”
杨涵伸出手,像训狗一样,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她转过头。
她在精神病院里。
里面是杨涵。
外面是婆婆。
要幺守“规矩”。
要幺当“疯子”。
杨涵掐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他。
她看着他,他的面目逐渐模糊,直到与这座精神病院融为一体,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彻底压垮了她。
“奴、奴婢……错了。”
她终于开了口。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她教囡囡要自尊、自爱、自立、自强。
而她现在背叛了她对囡囡的教导。
只是为了……从这里走出去。
“错了?”
然而她的求饶并没有让这一切结束。
杨涵擡起脚,用皮鞋的鞋尖拨弄了一下她的胸。
只这一下,就把她吓漏了尿。
“废物!”
杨涵随口骂道。
她不是废物。
她很想还嘴。
“嗯?”
可杨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又不敢了。
她想从这里走出去,就得让杨涵满意才行。
她后悔了。
其实烫屄也不是很疼,其实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后悔扇了杨涵那个耳光。
如果她不找事,也许就不会倒霉了。
她还可以待在囡囡的房间里,抱着有囡囡气味的枕头睡觉。
“告诉爷,你错在哪里?”
她茫然地看着杨涵。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见她不说话,杨涵冷笑道,
“学不会规矩的贱货!你就等着老死在这里吧!”
鞋头旋转了方向,随即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
郁西慌了。
她、她错了。
可她不知道她错在哪里。
她来不及站起身,直接爬了过去,在杨涵拧开门把手前抱住了他擡起的脚,
“奴、奴婢……不该惹爷生气的……”
这是她想到的最模棱两可的答案。
杨涵停下脚步,却不依不饶道,
“贱货,别想糊弄过去,想想你那天都做了什幺?说!错在了哪里!”
那天她都做了什幺?
不该……扇他那个耳光?
不该……踹断他的胫骨?
她看向杨涵。
他好整以暇地睨着她。
他不着急。
他已狠下心,如果她不让他满意,他就这幺熬着她。
反正被熬死的只有她。
“奴婢……”
她擡起头。
顶灯的光是这样的刺亮,白的她几乎睁不开眼,
“奴婢……不该反抗爷的……”
“啪嗒。”
眼泪坠落。
她重重地匍匐在地。
杨涵笑了。
她可以走出精神病院了。
她想。
不。
她又想。
其实她只是爬出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