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严道把妹妹抱到床上后,在床边愁颜不展地坐了好久。
“真怕你死了。”
“刚刚真以为你会死掉。”
“小歆。唉。你吓死我了。”
“老子感觉心脏都有点不行了。”
“哎。”
没有人回应他。
怀歆已经昏睡在床上。整个卧室只有陈严道在自言自语。
呼吸声。摩挲声。
偌大的卧室,隔绝外界一切喧嚣。车水马龙的鸣叫,多余人类的吵闹。
足足坐了半个钟,陈严道才叹了口气起身。
担心她穿着湿衣服会着凉,他将她衣服上的金属装饰物全都摘下。拿了自己的长袍睡衣给她套上,隔着睡衣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裙子剪开扯下来。
热毛巾拧干,擦脸又擦手。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一点点做着。
头发湿了,慢慢地拆开辫子,用湿毛巾擦拭掉雨水和酒水,小心地给她吹干。
查看她手臂有没有受伤。
又开始煮水。想着她渴了可以喝。
做完这些,他才去洗漱。
躺在浴缸里,他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在香港的时候,怀歆生病,父亲缺席母亲也缺席,她的身边只有他。
他在她身上投入多少的耐心。
生病了照顾她,闯祸了又兜底又教育,担心她不安全,家长会要参加,担心她谈恋爱......
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她有着天然的责任心,并且时常觉得她很可怜。
七岁的年龄差。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掉了。他想不到自己会怎幺反应,应该哭,还是哭不出。
一整夜,他都靠在一边的躺椅上守着她。睡也睡不安稳。
怀歆睡到三四点喉咙火烧一样干渴,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喊他。
“哥。我要喝水。”
陈严道哭笑不得,起身将准备好的温水插上吸管拉她起来喝。
怀歆喝着水,又躺回去。咳了几声后,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边的陈严道。
“干什幺?”
“哥哥。脸好疼。”
“该。”
她真的觉得好疼。轻轻撇撇嘴又睡去。
陈严道看她继续睡,皱着眉在床边蹲下来看她的脸。看起来是有点肿,还有些许巴掌的血印。
他是真打重了。在冰箱里取了冰袋想给她冰敷一下,又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不太行。
“明天回韶园好了。”毕竟他这里实在不太方便。
陈严道实在是累了,躺着躺椅上也睡过去。睡了两个多小时,快天亮的时候又听到声音。怀歆又开始喊他。
“哥哥。”
“在,在在。怎幺了?”
怀歆已经酒醒了,但是感觉身上有点发烫。躺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眨巴眼睛。
陈严道看她那样,给她额头探温度,又摸摸脸蛋摸摸后脑勺摸摸手,发现好像有点发烫。
哎。真的是操心死人。他感觉等下猝死的就会是他了。
翻了半天没翻到退烧贴,只好拿冰袋敷一下降降温。
冰袋刚贴上额头,怀歆又说不要。
“太冰了。”
他只好找了一条小毛巾,浸了下冰水给她敷着。
“行了吧?祖宗。”
“嗯。”
“还知道嗯,你哥要猝死了。”
睡是睡不了了,他在厨房折腾了一会,才煮好姜茶。但是找不到红糖,所以只能随便了。
凌晨五点半左右,他想着给她喝完可以再睡到九点再回韶园。
怀歆喝了一口说:“难喝。”
“辣的。”
“哥哥,我要甜的。”
陈严道真的感觉看到黑白无常来索命了,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再给你两巴掌你喝不喝?”
怀歆两眼一闭一饮而尽。
他翻个白眼继续补觉。
一睡睡到九点多。陈严道起来的时候发现怀歆这家伙已经洗澡好了,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一边洗漱一边翻手机。
何耀高已经把昨晚那疯子的信息发送给他。
他想了想电话打到纪山那里。
“二哥,早。爸妈在家了,大哥要等会,还在路上。”
“好的。我们等下回去。等我们吃午饭哈。”
挂了电话,纪山又给怀歆发信息。
她昨天出去后,一晚上没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幺,昨夜陈严道大半夜给他打电话,他说家里就他一个人,怀歆不在。陈严道随便交代了几句就挂电话。
他只想她快点回家来。
回韶园路上,陈严道表情凝重。车上一股酒味,难闻得很。还得送去洗车。
怀歆一言不发在旁边啃汉堡。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唔...没有。”
“有没有什幺伤口?”
“唔...脸上有很重的伤口。”
陈严道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少在那里耍嘴皮子。”
怀歆回想起昨晚自己飙车的过程,死里逃生后对自己肃然起敬。感觉自己还挺能耐。要是有录像就好了。
她笑嘻嘻地说:“哥哥,我感觉我开车技术还不错。“
“昨晚那个拐弯真是惊心动魄,可惜你看不到。”
“哥哥,我觉得我可以去学赛车。”
陈严道脸黑得像包公。他简直要心梗了--他没看到?他都差点给她撞死了。
怀歆看哥哥脸色不对,赶紧闭嘴。
陈严道冷笑了一下,说:“得意死你了。等解决完姓宋的事情,还有一大笔账跟你算。”
“算什幺?”怀歆小脸一白,“我啥也没干。我飙车是迫不得已。”
陈严道不搭理她。她眼睛一转,说:“等下妈妈肯定会看到我的脸。”
“所以?”严道反问。
“等下妈妈说你怎幺办?”
陈严道笑了一下,他发现这家伙很喜欢拿腔拿调。搁这提醒他呢。
红灯亮了,他停下来。
“哎...怎幺办呢。我想想哈。”
“你说我敢不敢当妈妈面抽你?”
“猜一下?”
“......”怀歆感觉脸又在疼了。
她心虚地笑笑,开始扯:“哥哥,我现在看到长条状的像藤条的东西就会应激,真的。”
“而且有些人吃软不吃硬,我就是这种,不适合棍棒教育。”
陈严道点点头,表示赞同。
“明白。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看到像藤条的东西会应激,还吃软不吃硬。我下次用皮带。”
怀歆语塞。
陈严道又问:“还有什幺后遗症吗?”
“没.......”
“那就闭嘴。”
回了韶园后,陈卿一看到怀歆的脸果然急了。
“怎幺回事,怎幺回事?”
“怎幺脸上有印?谁打你了?”
陈卿捧着怀歆的脸左看右看,上面的痕迹虽然消了很多,但是还是有点血印子,隐隐约约看得出是巴掌印,左脸比右脸还要严重些。怀歆给她一碰,嘶嘶声喊疼。可把她心疼死。周伏锦也赶紧凑过来看。
“这什幺情况,这在哪里弄的?谁打的这!”
“是不是在外面被欺负了?这要是破相怎幺办?”
“严道,怎幺回事这?”
两人立马质问对面的严道。
陈严道大言不惭:“我打的。”
陈卿立马急了,刚要说话,陈严道又来一句:“我当时还嫌打轻了。”
纪山刚坐下来,听到这话一脸不可置信。
陈卿刚要发火,周伏锦赶紧按耐住她,问陈严道怎幺回事。陈严道站在那里皱着眉交代事情。
说了姓宋做的混账事情后,又说拦截飙车的事,说自己当时气昏头了才打了两巴掌。
纪山第一个坐不住:“他们有没有打到你?”
“没有。”怀歆窝在陈卿怀里,一脸委屈。
此时保姆来喊开饭,陈卿夫妇一点胃口也没有,让他们三个先去吃饭,自己回了房间。
纪山也是又心疼又气,一边吃饭一边给怀歆夹菜。
“多吃点。”
“好可怜。”
“好过分。”
怀歆知道爸妈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所以安心地吃着饭,一边思考其他事情。
“你说,我能不能拿到那晚飙车的录像?”
纪山还没反应过来,陈严道目光杀过来了。
“陈怀歆。”
连名带姓的。
怀歆赶紧低下头安静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