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悠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两扇门就用力一关。
但参明不但预判了她的动作,还提前动手了,手臂啪地一下挡按在了门板上,和悠的蛮力竟然被抵消的一点不剩,门没关上。
参明压住门,低下头看着她,”我是奉殿下之命来的。”
面甲虽然挡住了大半的脸,但也能看出来他的神态似乎很平静,声音也是,好像没有什幺情绪波动。他擡起右手,给她看了一眼,右手上捧着一锅似乎是药。
和悠仍固执地把着门,显然不打算让他进来,“不用,我喝过药了。”
“好。”参明竟然点了点头,“余思你来送。”
“我不来,我只是今天来典部公办的,你去叫子墟和五迹过来送——”他旁边抱臂靠在墙上的瞿令思立刻反驳。
和悠咬了下嘴唇,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然而参明并不给她,“还要监督你喝完药。”
“不是,喝个为什幺要监督我?”和悠明显有点恼了。
参明看起来仍然很平静。“主子让我跟你交代一句,下次不要再不声不响地把许御医关你屋里了,更不要让他躺你床上。”
“是啊,就因为怕人告状说你还生病应该卧床休息不能上值,你就把人偷偷关你屋里也不吭声自己溜出去也太差劲了。”
“我没关他,也没做什幺,侍女妹妹们进去看到许老一定会把他放出去的啊。”和悠辩解道。
“你也知道人家是许老了。你根本没考虑过,听见你房间里动静挺奇怪的,结果一翻窗进去,看床上躺着个老头子有多吓人。”瞿令思无语道。
和悠有些理亏没吱声。
“人年纪也大了,不像我们这些星罗皮实耐操。”瞿令思又说道。
“…………”
参明的嗓子痒了般低声咳了下。
和悠恶狠狠地瞪了瞿令思一眼,反而把他给弄得莫名其妙的。
周师然在旁边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幺,但看他那眼神,和悠也知道不能再让人杵着了,松开了手,“进来。”
瞿令思摆了摆手,“我去办事去了。等下参明别忘记让我搭个车啊——”
……
参明走进来把锅放下,周师然眼尖的一下就看到了,微微皱眉,“你的手——”
参明一听默不作声地把手收了回去,虽然动作很快,但和悠还是看到了,皙白的肌肤烫的一片红黑。和悠倒是熟悉,那明显是端着热锅烫到的,虽然对他这种修为来说不至于烫伤,但痛感应该不会少上多少。
她也没说话,正要端起滚烫的药锅,结果被参明拦了下来,他余光瞥向一旁那里她之前喝过的药,“你刚喝过要药,那这份药必须过一个时辰才能喝,不然药性相冲。”
和悠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下手,“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好。”参明点头,“我去换子墟过来。”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你们?”
“药,得监督你喝完。是谁监督我们都可以交差。”
“…………”
说罢,他竟然走到一旁,负手与腰后跨立,这架势显然要继续待在这儿。
一直云里雾里的周师然看了看和悠的神态,说道,“这位……”
刚开口,参明就扬起手,两指夹出一张函召递给了他。
周师然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槃王殿下和典部尚书甚至山河庭的纂印,他也无可奈何。
『兹遣星罗与典部行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
有着这样的正式文书,就算参明今天躺在典部尚书桌子上打滚都是可以的,更何况他们区区一个司署。
“我只负责监督你喝药。”参明对和悠说道,在周师然转过身时对她压低了声音,“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危险。”
她抿了下嘴唇,转过身去对周师然说,“别管他,我们继续。”
说实话,要不是和悠自己心里总别扭,她其实都感觉不到参明的存在。他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体态无比端正,目光、气息、巍然不动,都完美的融与平静之中。可纵然如此,又会让人觉得漠然之中潜伏着一种不能深探的危险,仿佛是潜藏在阴影处一片寂静的树影,不知深路中会惊起什幺。
他平静,漠然,好像从头到尾无事发生。
但在和悠埋头伏案时,并不清楚,参明面甲之下遮盖的目光,掠过她时,会如枯叶掉进池水,打着旋,好一会也不能沉下。
一个时辰过后,参明端着药碗看着她喝完。和悠擡头,“你可以走了吧?”
参明没理她,端起药锅,推开门走到院内,不知从哪儿劈了点柴回来,竟就地生起了火,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全套的炉具——开始煮药。
周师然同样错愕,但理智告诉他这事他不该问也不能管,更何况,他认为和悠确实应该有人监督她喝药。都说那位和筹公子颇受槃王殿下宠爱,看来真不是空穴来风。
和悠也实在懒得争了,随便吧,只要别来烦她。
但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夜晚。
她会对参明做出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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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定时为9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