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下起雪来,凛冽的寒风挟裹着横飞的雪粒,直扑廊檐之下,打得窗棂扑扑作响。
屋里烧的炭,熏得人眼睛疼,萧嫮摸索着支开窗,听到潘婆子开门的声音。
潘婆子腿脚不便,步子一脚轻一脚重,走出去吩咐坐在廊下熬
药的丫鬟:“屋里炭不够了,你再去领些,要烟少的。”
丫鬟被药味熏得想吐,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有得用就
不错了,还要好的,还当自己是当家夫人呢?\"
“小蹄子,你胡咧咧什幺呢?”潘婆子低声警告道:“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丫鬟将手上的扇子一扔,脸上带着讥诮:“都那个鬼样子了,还耐不住寂寞去偷人。”
潘婆子气急,生怕被屋里那位听到,上前就去捂她的嘴,丫鬟直接跳到院子里,故意朝屋里大声嚷嚷:
\"也就是我们大人有情有义,还把她接回来精心照料,她自个
倒是拿起乔来了,也好意思用好炭,有本事自己去,我反正是不去
受那闲气。”
“还清流世家出身的千金呢!我呸...\"
“死丫头,你再说?我打死你。”
“敢做就别怕人说,要我说啊,做下那等丑事,还被人当场撞
破,就该早点自我了结,免得拖累了别人。”
雪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寒意透骨,萧嫮心里一片冰凉,心下冷笑。
原来章子琛打的是这幺个主意。
他欺她父母早逝,容貌已毁,眼瞎口哑,一步步夺光她的家
产,弃她于乱军之中,害她受人欺辱,如今连她这条命也不想留了。
可她还有个镇守边关,时任安西大将军的长兄,他怎幺敢?
难道? 哥哥......
她有三月未收到哥哥的信了,九月十六是她的生辰,哥哥往年都会遣人送来生辰礼,现下已入冬,朔州那边毫无音讯,派去送信的常平也一直未归。
萧嫮心底发慌,身上一软,跌坐在窗边的榻上,心里一片荒芜。
门帘被掀起,冷风“呼呼”地灌进屋里,潘婆子进了屋就赶忙将门关紧。
她把最后几块炭放进炭盆里,擡眼见萧嫮还坐在榻上,捧着她
那只铜胎海棠式手炉一动不动看着窗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又看不见,也不知在看什幺?
从那日后,章家就以萧嫮要养病为由,把她拘在屋里。忧思过重,她瘦得不成样子,眼窝和双颊凹陷,脸色苍白得可怕,加上面上可怖的瘢痕,很是吓人。
2/376 22:03<第1章折辱 176金币
想当年,萧家姑娘可是以美貌着称,连上京的王爷都上门求娶过,只不过被萧父以萧嫮早已定亲为由拒绝了。
跟萧家结亲前,章子琛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吏,全靠夫人的嫁妆,还有萧将军的帮扶,章家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现在夫人用点子炭还得被一个小丫鬟挤兑,潘婆子替她不值,又怕她听了那些污言秽语想不开,但她嘴笨,不知该如何开解,语气带了几分怜惜道:“夫人,你莫离窗太近,奴婢去厨房领些炭就回来。\"
萧嫮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放心去。
院中已经覆了一层白霜,晚上没有炭用肯定是不行的,潘婆子
给萧嫮披了件厚袄,提着炭框出了门。
萧嫮浅笑着抚上肩头的厚袄,眼眶微氲。
与章子琛成婚四载,先因她为母守孝,后又因她在大火中烧伤,一直未有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