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臣子

陆棠棣重新回到朝堂的后果……

朱叡翊很是忍耐了一番,才在陆棠棣又一次在朝堂上发表与他不同的意见时,没有龙颜大怒。

陆棠棣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面色冷漠,才从“软禁”中解脱出来几日,又回到了之前那副不懂眼色、不知进退的样子。当真以为他放过她了吗?女扮男装,乔装入朝,他杀她几遍都不够。

​然而他最终还是不得不咽下这口窝囊气,因为他当初选择放过她,就是看重她颇有才干又“不知死活”这点。

……明君不好当啊,面对忤逆犯上的臣子,每每都要压制想降下天威,进行惩罚的怒火。

朱叡翊脸色沉沉,虽未说话,但明眼人都能看清他身边的低气压。

德张/朝臣:麻了。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德张忍不住面露忧色。朝臣则是有苦说不出。

还没享受几日陆棠棣回归,他们重新有了主心骨(出头鸟)的好日子,帝相之间又有了别苗头的迹象。

回忆过往夹在帝相之间生不如死的煎熬日子,朝臣们久违又熟悉,想笑又想哭,心中眼泪汪汪,泪流满面,又爱又恨,爱恨交加。

陆相啊,您……您真是始终不改本色,依然故我。只是苦了他们。

无论水面下的暗流如何猛烈,显露在朝堂上的惟有一片死寂。

陆棠棣洋洋洒洒发表完意见,像是未曾察觉气氛似的,问:“陛下以为呢?”

陛下以为?陛下以为你把什幺话都说完了。

朱叡翊转了转手上扳指。

现下讨论的平州水患一事,在脑海中那段多余的记忆中确有存在——那段记忆果真是预知梦?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且在反面表明,陆棠棣言之有理,若是他不顾实情,一味以打压陆棠棣为要,不顾她的谏言,记忆中平州百姓遭遇的,就是将来他的平州百姓要遭遇的。

他的声音和表情很是寻常:“陆相言之有理。”

是否是预知梦还该细探,眼下就暂且谨慎求证罢。

朱叡翊坐得高,看得便广。

不仅是原本想着要在帝命和相议之间取个折中平衡之道的朝臣愣了愣,就连前方的陆棠棣自己,也是没想到一般,顿住了一瞬间。

他看得分明,心平气和想,有朝一日弄清这记忆的真相,他定将其摆脱,届时无论是他的臣子、他的朝事、他的百姓,还是他的江山,都不会被这区区记忆中的莫须有的“未来”影响。

自负如他,最不喜的就是循规蹈矩。

朱叡翊谨慎求证的这一出,让百官诧然。他们不禁擡头去看帝王的脸色,以为帝王还有未尽之言,却只见他脸色平静无波。

少顷,殿中才有人发出了迟到的附和赞扬之声。更有圆滑之徒,见帝相难得和睦,将今日陆棠棣的言论从头夸到尾,又奉承:“陛下圣明。”

……呵呵。朱叡翊满腹冷笑,眼下他可真听不得这两字。

便见前刻还赞同了陆相治水赈灾之见的皇帝,转头把陆棠棣今日说的其他大事小事批驳了一通,末了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夸扬陆棠棣全部的朝臣:“杨卿以为如何?”

杨卿:……

杨卿冷汗涔涔,深知自己出丑,果断伏跪:“陛下圣明,陛下恕罪。”

朱叡翊这才满意:“散朝。陆相留下,御书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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