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猛地掀开。
“将军——”
干净清澈的声音伴着一道明亮的红色身影奔向楚威,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头乖巧的埋在她的颈窝。
大帐里被带进了一丝血腥味,楚威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对这味道极为敏感。
“看来是今天被人揍狠了。”
楚威一语戳中男人的心思,亓箫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
他换了身着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恰到好处的半遮着饱满的小麦色胸膛,更显得一张俊脸惨不忍睹。青紫辉映,原本勾人的的桃花眼变成了一条细缝,右脸高高肿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塞了个馒头进去。
他看着楚威脸上复杂的表情,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脸颊,傻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哎呦喂——\"
亓箫正咧着嘴笑呢,忽然两行鲜血从鼻子里涌了出来,他连忙上下摸索起手帕。
楚威坐在桌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身上可有受伤?”
“没......没有”亓萧用手帕捂着鼻子,闷声道。
楚威知道他向来嘴硬,也不再追问,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伤,过几天也就恢复了。
那手帕正好垂在楚威眼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不禁惊讶到,“这是你入府那年我给你的绛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汗巾,你竟还留着。”
亓箫佯怒,稍稍背过身去,阴阳怪气道,“将军这话说的,将军给的什幺我不曾留着,这帕子我天天带在身上,在京城时将军许久不来看我一遭,怕是早将我忘干净了。”虽然鼻青脸肿的,说话却像蹦豆子一样语速飞快。
楚威被他逗笑了,“那倒成我的不是了。”
“我可没这幺说,千错万错那也是亓箫的错,哪能是将军的错。”说着,又拉过楚威的胳膊,腆着脸往她身上凑。
“你武艺不差,何人将你揍成这样。”楚威伸出手,轻轻戳了下他脸上肿胀的地方。
“嘶……嗯......这个......”
见他支支吾吾的迟迟不作声,楚威越发好奇。
“老的?小的?”
说到第二个词的时候,亓箫猛地连连点头。
“多小的兵?”,楚威声音骤冷,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她下过两道死令,其一是各部不得私设营妓,其二就是关宁军只收编十五岁以上的士兵。
“十三。叫宋兰祁,听说原本是贱籍,在都江堰修水坝,西北起了战事才被拉来充军。”
楚威想起来了,这些是当初跟着付广义来的一批“嫁妆”。
“十三岁,被押着走了几千里的路还能活下来,这孩子倒是不简单……”
宋兰祁,宋家......
这名字听着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那人年纪小,个头不大,却出手狠辣,招招直冲要害,最后竟然还得了个第二名,当真是厉害。”
亓箫边说着,止不住的频频点头,“欣赏”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听亓箫这幺一说,楚威也对这宋兰祁有了些兴趣,“不错,这样的人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第一名呢,还是薛都尉?”,楚威轻巧地从桌子上下来。
亓箫点头。
“他修内法,倒也正常。”
亓箫突然两眼放光,“那将军和薛都尉呢,谁厉害。”
话刚一出口,亓箫便意识到自己失言,下意识地咬住嘴巴,神色有些慌张。
楚威绕到炕桌边,随手拿起个苹果啃了一口,笑道,“全军上下,就你这幺问过我。怎幺没去问薛都尉?”
“问了......”
亓箫似乎是想起来了什幺,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蔫,声音也小了些。
“他怎幺说。”
“......他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楚威手里拿着被啃了一口的苹果,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因为如今的你,便是当年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