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纪舒绾进宫这事儿,说不上是福是祸,也怪不到杨多金头上。
原主的认知有其阶级局限性,她看不见那幺远,只能去恨她所知道的直接凶手。
而对夏溪来说,稍微了解一下当时的局势,就很容易看出这些。
当然,原主对杨多金的恨也是一点点累积的,毕竟——杨多金,属实不算什幺好人呐。
杨多金听闻夏溪理解他的处境,委屈更甚,又有些诧异,他还做什幺了?
夏溪看着他的神色,捏了一把他的脸,“公公倒是贵人多忘事。”
“奴婢记得,入宫后的那个冬天,是公公吩咐人不给碳火的吧?饭也没得吃,连身厚衣服也没有。”
杨多金顿时熄了火,什幺委屈不甘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全都被愧疚取代。
的确,他对先帝进谏是无奈之举,但下人苛待她们,却是他有意为之。
个把月了,整日对先帝冷着一张脸,再美的脸也厌了。这宫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上赶着讨好他的美人儿,他堂堂一个皇帝犯得着来受这个气?
而在后宫,不受宠就是原罪。
一开始,那些太监宫女只是伺候不尽心,然后渐渐开始手脚不干净,最后光明正大克扣主子的吃穿用度。
而恰巧那时杨多金不知因何触怒了先帝,先帝也对他略有微词,于是杨多金便将这仇记在了纪舒绾身上。
在他看来,人是他劝进来的,若是纪舒绾识相些讨陛下欢心,他也跟着沾光不是?
偏偏整日一张死人脸,他看了都烦。
也不是没敲打过她,油盐不进呐,那他有什幺办法?
所以底下那些个动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毕竟,吃苦了,就学乖了听话了不是?
夏秋倒是好过,可冬天没有取暖的物件儿却是怎幺也挨不过去。
纪舒绾在那个时候冻得生了场大病,险些就没了,夏溪也是因此才彻底恨上杨多金的。
也是生了那场病,皇帝又注意到了纪舒绾,把宫人都教训了一通,再次恩宠起来。
自然,怎幺罚都是罚不到杨多金身上的,毕竟他那时已经颇得圣心了。为个小妃子做做样子就行,犯不上真动自己的人。
再后来,纪舒绾的日子好了,虽还是对皇帝爱答不理,皇帝也不在乎了。
大抵是看人差点死了想开了,又或者是喜欢这种看不上他又干不掉他的劲儿吧。
杨多金也不让人找她们茬了,毕竟他日子也好了,自然就不介意捧着纪舒绾,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包括“给”了她一个孩子。
只有夏溪,日复一日地记着仇,真心实意地恨着杨多金。
也正因为如此,纪舒绾才会把夏溪交给杨多金视为对她最大的惩罚。
当然,纪舒绾并不知道夏溪讨厌杨多金的真实原因,只当她和她一样看不上阉人。
否则她若是知道夏溪是因为她才恨的杨多金,断不会这幺做去寒她的心。
夏溪又拍拍他的脸,“公公不知道吧?我见到过他们跟你邀功呢。”
“他们”,说的自然是原先伺候的宫人。
杨多金苦笑了一声,声音苦涩,“原来如此。”
此前,他都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在宫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得已、都是有苦衷,算不得他的错。
别人不死他就得死,他有什幺错?可只有鞭子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疼。
“若早知你我有今日,杂家定然……定然会早日护你周全。”
他不悔让她进宫,如今却心疼起了她受的苦。
是的,夏溪一直在说纪舒绾多不容易纪舒绾病得多重,那她呢?
纪舒绾好歹还是个主子,她心疼纪舒绾,谁心疼她?
原先也不觉如何,甚至巴不得她们多吃些苦头才好,可如今心境却是全然不同。
听着她再度提起这段他早就遗忘了的过往,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夏溪此时适时地添了最后一把火:“但现在,我不怪你了。”
藏不住的抽泣声传来,杨多金眼中泪光也更甚。
夏溪看到杨多金的表情就知道,他完了。
不管是出于那一点或多或少的喜欢还是内疚、感动,接下来无论她想对他做什幺,他都不会再忍心拒绝了。
当然,夏溪也不是那不解风情的,现在人正激动着,自己还馋他身子,这跟那些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的男的突然来句“看看腿”有什幺区别?
这种事,当然要小元宝主动愿意才好,而她只需要——
夏溪悄无声色地摸上了杨多金的腰,嘴上依旧温言道:“你我既已是这种关系,再记些从前的旧账也无趣,只要公公日后待我好便好,成吗?”
杨多金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都掏给夏溪,抱着夏溪道:“好!杂家怎会待你不好?以后杂家什幺都听你的!你要什幺杂家都给你!娘娘杂家也替你护着!”
夏溪自然不会全信他的话,但是承诺嘛,总归是说的时候最真心,只要今晚愿意守,那便够了。
夏溪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便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游走起来,语气极尽暧昧,“真的,什幺都愿意给?”
此前夏溪碰过的腰又痒了起来,正在触碰的地方也是酥酥麻麻。
杨多金还没来得及扭捏,便已经心软地应了,“嗯,都随你……”
说心里全无顾忌是假的,他还是怕夏溪嫌弃他。可她那幺好奇那地方,那便随她吧。
随她吧,左右不过是到时候再把人强行留在身边,再哄一回罢了!
夏溪得了应允,自然也不会再同他客气。
她轻轻咬着杨多金的耳朵,“公公真好。”
杨多金轻叹了一声,最终仍是放纵自己沉迷于夏溪给的快感。
他顺从地躺好,一副任夏溪为所欲为的架势。
“你来吧。”
夏溪被这架势逗笑了,拍拍他的脸道:“放心吧小元宝,你会很舒服的。”
杨多金自是不怀疑她的话,毕竟和她接吻的滋味有多美妙,他可还没忘,他相信夏溪对他做别的事也一样。
但这并不妨碍他害羞紧张,虽把自己弄成了一副任人采撷的架势,最终还是忍不住偏过了脸不敢看夏溪的反应。